“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青山远黛下,碧碧泽湖之上,一轻舟若竹叶随风而动,无人撑船,只有一人负手望天。
男子低声呢喃,腰间一物动了动,甩袖一挥,自湖中浮起一块红头纱,那是新娘盖头,绣着花开富贵,比翼连理。
男人虽有预料,但是看清盖头上的血迹终究还是难免悲伤,他按住腰间不住晃动,显得异常激动的东西,将红盖头妥帖的放在一乌色木盒中。
随着这一动作,晴朗天气忽然乌云密布,而平静的湖面若沸水奔腾,不住冒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要汹涌而出。
山上的桃花并非花期,却是盛放时,哪里受得狂风,纷纷扬扬自上而下,美丽亦是凋谢之景。
纷繁的花似少女的泪,全流入泽湖,却是搅得愈发混乱且强烈。
“恨吗?”
“好恨……”
“爱的好恨……”
世上有妖,千种万类,妖,天性难抑,易感召而染,人间情绪万千,最是侵蚀,故有画师,收录天下万妖,成妖情录。
浊不清便是现今妖情录主人。
为人移了情的妖会做出不可估量的事。受怨气所染的桃花妖已经让泽湖将近万灵湮灭。
不正常的花期,无人可渡的泽湖,平静美好的假象。直到浊不清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桃花妖离不开青黛山,可是能听见泽湖里女子的怨恨。
她为什么不开心呢?她在怨恨什么?是这里不够好吗?是没有花开吗?
我开花了人就会很开心,她也会吧?她好像怨恨人,那就不要让人来了吧。
真奇怪呢?明明是人却讨厌人。真奇怪呢?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
还未修成灵识的妖灵纯粹又天真,根本分不清生死怨灵。
轻舟受不得如此波动,浊不清捧着木盒险些要葬身湖底。
腰上的画卷将人卷至半空中,青年青丝凌乱,却还有心情打量漩涡中心。
浊不清道:
“你说她会不会气得从那里冲出来?又或者觉得我抢了她盖头把我当成她相公?”
他只是个画妖师,但是认识很多除妖人。这次亦是受了委托前来查看泽湖里的是何方妖孽。只是等他瞧见了山上桃花便知泽湖下的根本不是妖。
昭县的人,骗了他和除妖人。
浊不清感觉画卷稍松,知道对方不悦,安抚性的抚摸了一下卷轴。
“这不是瞧着这姑娘可怜,新娘子嘛,总得掀开盖头,要不然期待了这么久,不是很遗憾吗?”
新娘子,那湖底的声音消失了,而往湖底而去的桃花亦四散开来。
泽湖下一瞬又是晴空万里,全然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当然,若不是浊不清的小船已经四分五裂那就是完美的无事发生。
画卷有些迟疑的听从浊不清的指挥飞往山上,很多时候浊不清的作死行为偏偏就是误打误撞。其实并非误打误撞吧。
因为往往有意外之举时都是有人在的情况。也许这就是每代画主都是凡人的原因。
毕竟,只有人才了解人。
青黛山是一座很美的山,每年春季都会有人山上游玩。
许是人多的缘故,这里最受欢迎的桃花林不知何时起建起了一座山神庙,里面没有供奉什么神像,只有凡人时不时采摘新鲜的花枝。
而那花枝自然是桃花枝。桃花因受香火影响,渐渐生出灵智。说是妖却染了灵气。且因着投桃报李的缘故,因而很喜欢人。
比方说若是凡人春游时,桃花便会艳上几分,若是出行之日天阴不明,到了山上便是晴阳。于是得了个四时晴空美名,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昭县一绝。
可自一个月前起,青黛山便再上不得人,而泽湖上更是渡不得人。
若只是青黛山出事到也无妨,但是泽湖是商货往来的要道。他们昭县正是因为靠着泽湖才不至于交通闭塞。山间车道崎岖,水道不通,影响的便是整个昭县。
这件事说来蹊跷,但是也不是无迹可寻。毕竟泽湖出事时正巧发生了一件事。一个女子不贞沉塘的事。
那名女子叫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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