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滟留在宫中,盛惟安每每都能看到花瓶里又换了新花,宫中的绿植长得愈加茂盛,花开的极盛。林滟自己小小一团就在一个角落里。
这日王上派人将一些奇珍送到盛惟安宫中,盛惟安在里面挑挑拣拣,看见一串银铃,一个个小巧玲珑的,她想到了林滟。林滟正将几本书放到案上,这是盛惟安给她的“任务”,就像宫中其他宫女每日洒扫一样,她每日需得习字、学书,盛惟安叫她觉得好像之前在家中时一个样,林滟在她跟前儿学书,自己总能顾着她。“阿滟,过来,来”她带着笑,冲林滟招招手。林滟放下手中书,笑着跑过去,“阿滟喜不喜欢这个?嗯?”盛惟安轻晃着手中的铃铛串儿,铃铛叮当作响。林滟用力点点头,盛惟安笑着捏捏她的腮肉,将铃铛串儿在她手腕上比量。“这串铃铛太大了,让他们给你改改。”林滟看着她点头。
盛惟安将铃铛串放在桌上的托盘里,吩咐身旁宫人“去,将这绳子换成软线,圈口编大些,往后阿滟还可以戴,这样精致的玩意儿可难寻。”一旁宫人将托盘托起“是,娘娘”带着托盘出了殿去。“阿滟今日习了多少字?可有不懂的?”林滟向她比划着盛惟安目光柔和“好,你去吧,小心些莫摔倒了。”林滟向她行礼跑出殿去。盛惟安看着林滟跑出去的背影笑着摇摇头,从榻上起身,去看林滟放在案上的书,一旁侍奉她很久的嬷嬷看着她开口说“娘娘,您想公主殿下了吗?”盛惟安动作一顿“没有。”她低垂着眸子“我只是觉得,在这深宫里终究有不一样的东西了。和宫里的任何人都不同。”她直起身眼中有几分怀恋的神色“嬷嬷,要是我的女儿出生了是不是和阿滟差不多大。”老嬷嬷看着她“公主殿下应当比太子殿下小三岁,那就是比阿滟小两岁了。”盛惟安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自己的女儿未出生就走了,许是不喜欢一出生就在这宫中,不想出生在帝王家“我本来想唤她‘燕’的,”她低头苦笑“只是可惜,连她面都未见到呢。”老嬷嬷看着她有些心疼,但她仍开口说“娘娘对阿滟太上心了。”盛惟安未答话,偏头看向嬷嬷“去问问铃铛改好了吗。”嬷嬷暗自叹口气“是,娘娘”
林滟在殿门跑进来老嬷嬷笑着扶住她“阿滟,安稳些。”林滟点点头,站好行个礼,慢慢进去。她说王后娘娘对林滟上心,她不也是吗?谁叫林滟生了张怜爱相,又不会说话更让人心疼了。盛惟安站在凉亭里看着院中的花,谁说她不想自己的女儿呢,她本以为是个女儿便相安无事,可到了最后也没能留住她。她为泉州生了个太子,可他们连个女儿也不愿留给她。好在那些人早早死了,盛惟安想到这就释怀了。盛惟安在凉亭中看见林滟回来“阿滟,我们去花园里吧。”那天下午,林滟左腕就多了一串铃铛,铃铛一响,就知道林滟到了。
一月后的一天午后,林滟习完字,在院中浇花,正看见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孩子进来,身着白色华服腰间坠着玉佩。林滟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快步过去行礼。“母后可在宫中?”那男孩开口问她,声音稚嫩清脆,林滟觉着他的声音很好听,林滟点点头“你不会说话?”林滟又点头,用手势告诉他跟上来。林滟在前面引路,他便在后面跟着,林滟进了屋,看见嬷嬷向她比划着,在盛惟安宫中因林滟不会说话,宫中人大都能认出几个手势来。嬷嬷急转进里屋,一会儿又转出来“太子殿下,娘娘正在屋中等您。”男孩走进屋中“儿臣想着母亲,来看看母亲。”林滟知道他是谁,泉州的太子殿下,谢忱。
盛惟安正坐在榻上看书用手支着头,也不看他“是吗,听他们说你最近倒是进步了不少,常同你父亲策对。”谢忱在榻另一边坐下“母亲,不必如此对儿臣。”谢忱面色平淡,已经习惯自己母亲的冷淡,盛惟安没有多喜欢他,他是泉州的太子,但不算是盛惟安的儿子,纵使她是盛惟安生的。盛惟安抬起头来“晚上留下来用膳吧。阿滟”林滟走到榻前,清脆的铃铛声引得谢忱侧目“阿燕?”林滟歪头看他,盛惟安看了谢忱一眼又将目光转回林滟身上“去告诉膳房菜做清淡些,再添上一份汤,太子殿下喜欢的那个。”林滟出了殿门。谢忱望向他母亲“您将她当成妹妹了?”盛惟安将书放在桌上“你妹妹是你妹妹,阿滟是阿滟,”她扫了谢忱一眼“这几日你倒是清闲,若无事便来宫中,我也能看看你进步多少。”盛惟安知道的他的消息一点也不多,盛惟安很少主动开口问,那边也不派人来说,只靠着嬷嬷和林滟告诉她关于谢忱的那一星半点消息。谢忱听见她的话,心中惊喜,声调也高了几分“儿臣去同父王禀报,定会常来。”盛惟安勾一勾唇角,她此时心情大好。
谢忱自是常来了,与林滟也熟稔了开始唤她“阿滟”,林滟见每次谢忱来盛惟安心情都会很好,虽面上不显,但语调轻快,而且每次都会留他用膳。林滟看盛惟安开心,自己也开心,对谢忱也亲近些。
林滟在宫中做的都是浇浇花,端端茶盏,整理书籍这些活计,盛惟安每日还教她书亦待她极为宽厚,吃穿用度比一般宫人好。林滟觉着这也是拖了盛惟安有个未出生便夭折的女儿的福,才能被留下来,才有这待遇。
谢忱每次来盛惟安宫中都会带些新奇玩意儿给林滟。一日谢忱带着一个玉佩来到宫中,林滟见那个玉佩精致非常,想来是个稀罕物件谢忱话还未出口,盛惟安便说“你去告诉你父王,莫白费心计,早早回去,不见人。”谢忱站在殿中没有动作。“阿淮”林滟听见一个温柔的男声传进来,但盛惟安却登时黑了脸,她看看走进来的人,又看看站在殿中的人,一大一小眉眼间相似“果然是一家人,是吧谢忱?”谢忱低下头。“谢霁,嗯?”谢霁未穿平日的华服只穿了件极为简单的衣服。
他站在殿门口与站在阶上的盛惟安对望“阿淮”他又叫她一声,但他却不知说些什么,盛惟安从阶上走下来“怎么?没话说,对吧。那便走吧”盛惟安带着笑看他。谢霁走进殿中,看着低头的谢忱“我听太子说,你宫中来了个伶俐的小丫头,我来看看。”
谢忱站在殿中听见他父王的话顿感头疼,父王,你怎么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阿滟”林滟从盛惟安身侧走出,向谢霁行礼。阿滟,谢霁听见这名字有些失神,低头看向那个小丫头,殿中一时安静非常,还是谢霁的叹气打破沉寂。“阿淮,你还是如此”“还是如何!”盛惟安语气十分强烈,和他言语相搏。林滟见状悄悄挪到殿中,将站在那的谢忱拉走,大殿中只剩下了相对而站的盛惟安和谢霁。
谢忱和林滟在离殿门不远的亭子中,两人相对而坐,谢忱看着她,林滟直直的看向大殿的方向,一双手绞着衣袖的布料,谢忱见她这样,开口讲他在学官那学的东西,林滟坐在那里听着铃铛时不时响一声,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阿滟,送王上出去!”林滟听见殿中穿出盛惟安的喊声急忙跑过去,见盛惟安坐在椅子上,以手扶额急促的喘息着,林滟站在盛惟安身前,直对上谢霁的目光,她向谢霁行礼谢霁刚想向前走一步就见林滟向他走近一步,她低着头却就是不让他向前一步。谢霁无奈的看一眼盛惟安“阿淮,是我对不住你,我先走了,你消消气。”谢忱见今日的情况也不提留膳的事跟着谢霁走了。林滟将他们二人送至大门之外,谢忱将玉佩塞在林滟手中,林滟本不愿接谢忱向她一笑,林滟明白了他的意思将玉佩接过向他行礼,见二人离开转身回到殿中,直走到寢殿前。她抬手敲门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进来。”林滟走屋内,将玉佩递到盛惟安的眼前“娘娘,您看,您和王上明明心意相通,又何必折磨自己呢。”嬷嬷手中拿着一块与林滟手中一样的玉佩。盛惟安接过林滟手中的玉,“放不下了,我们两个人很多年前就错了。”一时殿中静悄悄的,只有烛火燃烧烛心发出的声音。林滟低着头看着盛惟安落在地上的影子,那样的单薄,孤寂。
谢霁来的更勤了,林滟见着他和盛惟安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后来也能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用膳,心里放松舒心了许多。连着几天谢忱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摇摇头,冲他狡黠的笑着谢忱见他不说也只好作罢,拖着腮看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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