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雪

冬日大雪

沈应青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走进正厅，还未来得及脱下斗蓬便看到地上齐刷刷的跪着一排人。

“这是做什么？”他看向一旁的管事春妈。

春妈正准备开口却被一声清脆的女声抢先，“哥哥回来了，怎的斗蓬也不摘，若着了风寒可不好了。”

沈应青转头一看，来的正是他的胞妹沈应灵。沈应灵芳龄十三，却已长得亭亭玉立，小巧的瓜子脸，眉不画而黛，唇不染而赤，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让人心生喜爱。

“好好的让这些人跪在正厅做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沈家苛待下人。”沈应青一边解下斗蓬递给侍从润风，一边温声道。

沈应灵走上前来，拉住沈应青的手，笑嘻嘻的说：“哥哥有所不知，这些人都是我从街上买回来的，他们穿的单薄，若是再多跟着那人贩子几日，怕是要冻死了。”

沈应青闻言轻笑了一声：“你倒是菩萨心肠，这天底下受苦的人多了，你能一个一个的救回来吗？”

沈应灵摇摇头，“哥哥此言差矣，我一介小女子自是没什么本事，但是有皇伯和父亲在，我相信终有一天会国泰民安的。”

沈应青未作声，他朝地上的一排人看去，其中五女三男皆低着脑袋。他转身坐在主位上，拿起一盏茶，微抿一口，开口：“应灵将你们带了回来，可我沈家也并不缺人伺候，你们想走的可以去春妈那里领卖身契自行离去。若无容身之处，也可以留下来，到时候春妈自会给你们安排去处。”

闻言，地上的三女一男连忙向沈应青磕头，“多谢郎君，郎君的大恩大德我等铭记在心，日后定会来报恩。”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待这四人离去后，沈应青看向面前的几人，“看来这几位是确定要留在我沈家了，春妈，把他们带下去好好教一下规矩吧。”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几人，两男一胖一瘦看起来挺老实的。两女一年纪大一年纪小，年纪大的一脸凶相，年纪小的眉骨上有一颗红痣，因她低着头，红痣若隐若现。她身着一身天青色棉衣，青丝仿佛是随手用一根木头簪子挽了起来，垂落下来的发丝随风舞动，和旁边的人比起来显的弱不禁风，尤为可怜。

“哥哥。”

“何事？”

“我想让她去我房里伺候。”沈应灵指着那个年纪小的女子。沈应青微皱着眉头，“为何？”

沈应灵扬起一抹微笑，道：“她长得标致，我很喜欢。”

沈应青看着那女子，“抬起头。”

她依声抬头，却目视下方，并不看沈应青。

她有着一张小巧白净的鹅蛋脸，黛眉远看似山，眉骨上的红痣好似一粒朱砂，在她的脸上生出一丝妩媚，在明亮的烛灯下显的尤为艳丽，仿佛要滴出血来。

“春妈，让她侍奉二娘吧。”沈应青不再看她，但那颗痣仿佛要刻在了他的心上，令他生出几分烦躁。

春妈行礼道：“是，世子。”接着转身问他四人：“你们可有名字？”

话音未落，就听见胖胖的男子开口回答：“回管事妈妈，奴才名叫胡旺福，这是奴才的哥哥名叫胡旺盛。”

“奴婢名叫孙燕娘。”凶相女人朝春妈露出笑容，倒显的亲切了些。

剩下那位将头低了下去说道：“奴婢名唤宋晚晚。”

“好，随我来吧。”说罢春妈转身向沈应青和沈应灵行了个礼，“世子，郡主，奴婢先带他们下去了。”

沈应青随意的挥了挥手，宋晚晚等人就连忙起身跟着春妈出去了。

沈应青看着宋晚晚的身影一时愣了神，连沈应灵唤他他都没有听见。

沈应灵见他不应，便气鼓鼓的走到他的面前，双手叉腰，大喊了一声：“哥哥！”

沈应青这才回过神问她：“做甚？”

“我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吧。”沈应灵说罢便带着侍女离开了。

沈应青嗯了一声，也起身离开朝自己的住处去了。

这边，春妈正在向宋晚晚几人介绍安王府。

“安王各位也知道，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安王妃是护国将军的嫡女。刚才厅上的两位，一位是世子爷，一位是安王的岁和郡主，羲和郡主已出嫁，是如今的平津侯夫人。主子们性格都好，不曾打骂过下人，咱们当下人的也要做好本职工作，不给主子们惹麻烦。府上规矩繁多，我会一一和你们说来，希望你们日后能谨言慎行，不要制造麻烦，否则逐出府去，永不得入京，听清楚了吗？”

众人皆答：“听清楚了。”

细说完安王府规矩，春妈安排了胡旺福和胡旺盛去了灶房打下手，孙燕娘有点打理花草的本事，便将她安排去了花房。

剩下一个宋晚晚，春妈带她去了莓梢阁，也就是沈应灵的住处。

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春妈便开口问她：“我问你，你今年几岁？”

“回春妈，奴婢今年17。”

“家中可还有别人？”

“还有父母和一个妹妹。”

“那怎会被郡主买回来？”

“家乡干旱，逃荒路上与家人走散了，半路被拐至京，若不是遇到郡主，怕过不了几天就会被饿死。”

春妈闻言心里有些酸楚，不禁伤心：“若我的女儿也可以平安长大，估计也与你差不多大吧。”

宋晚晚见春妈伤心也不敢触及她的心事，只默默跟着没有答话。

“郡主芳龄十三，活泼可人，对待府上奴婢都很好。你跟了她倒是个好去处，只是要记住我说的，谨言慎行，日后也许会有个好结果。”春妈停了下来，“到了。”

宋晚晚抬头看去，莓梢阁。

春妈笑道：“郡主喜草莓，所以种了满院子的草莓，安王殿下知道后便给她题了莓梢二字，愿她以后开心快乐，喜上眉梢。”

宋晚晚莞尔一笑，道：“很符合郡主的性子。”

春妈走上前扣了扣门，扬声道：“欢言姑娘，奴婢送人来了。”

“来啦。”名叫欢言的侍女打开门，宋晚晚朝她看去，她上着粉金小袄，下着粉蓝袄裙，挽的双丫髻，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可爱极了。

“这是郡主身边的二等侍女，欢言姑娘。”春妈介绍道。

宋晚晚向她行礼，忙被欢言止住，“使不得使不得，我们都是侍女，你不用向我行礼。”

“欢言姑娘怕是不喜欢这些礼数，但你的等级低于她们，自然还是要行礼的。”春妈叮嘱道。

宋晚晚点点头，向春妈行礼，“多谢春妈教导。”

春妈点点头，对欢言说：“欢言姑娘，麻烦你带她进去吧，时辰不早了奴婢就不多打扰郡主休息了。”

“春妈慢走。”欢言目送春妈离开之后将门关上带上了门栓。

“你叫什么名字？”欢言小声问宋晚晚。

“我叫宋晚晚。”宋晚晚也小声回道。

欢言点点头，随即道：“我带你去见郡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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