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寂静的屋檐下伸手不见五指,老鼠窸窸窣窣在地面穿梭。
男人哑声开口道:“鹤杨山的南部有座儒上学堂,你把这个”男人从宽袖里掏出一瓷瓶扔到对面那人怀里“给周祭酒——周涣下了”
宋朝柳玩弄地看着手里的瓷瓶:“事成后,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男人转过身摇摇头:“你不该和我这样说话的”他年事已高,又似乎得了什么重病,声音十分低沉。
虽然屋内黯淡无光,但宋朝柳依旧能想象到那人此时的表情,她抬头,眼神犀利道:“你不配”
鹤杨山南部是个百花齐放的小镇,儒上和儒婳两座学堂分别驻扎在辞望街的东部与西部。自建成以来两书院势如水火,不能相容。
偏偏招生笔试定在同一日,都虎视眈眈盯着对方,如同两只狮子生怕另一方攻占自己的领地。
巳时,儒上学堂准时开考一大批书生拥挤而入。
儒上每年招考两次,一次三十员,百里镇百姓较多,竞争可谓是相当激烈。
“今天是儒上学堂笔试之日,考试时间为半个时辰,如有作弊行为一律严惩不贷并永取入门资格”台上的监监掐着嗓子道
宋朝柳坐在窗边第五排,微风轻轻拂过衣袖,毛笔在试卷上起起落落。她一身男装,看着颇有男子气概。
坐在她身后那人见宋朝柳奋笔疾书,趁李监监不注意突然用笔尾戳了戳宋朝柳的后背,轻声道:“小兄弟,既替余以蕙纕兮后半句可否借我参考参考?”
宋朝柳没坑声,她可不想任务没开始就结束了。
那人见她没反应只好作罢
三…二…一,烛光灭了,李监监站在台上厉声说道:“停笔!”
门外,一大群书生跟爹娘诉苦
“娘,你知道今年考的是什么吗,离骚!是要一字不差离骚!”
“我这次是没戏了”
“我也是”
“……”
宋朝柳看着他们内心毫无波澜,突然一道男声叫住她:“哎!那小子”她转过头,是问她答案那人
“有事吗”宋朝柳的声音如同机器般冰冷
那人轻笑声:“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不理我,我能让你这辈子都进不了书院,碾碎你像碾碎一只蚂蚁样简单你信不信”他双臂抱在胸前,语气高傲
宋朝柳微微挑眉,嘴角微微上扬:“好啊,我等着你碾碎我”说完便转身离开
辞望街上好生热闹,宋朝柳花两文钱买了个包子找了个旅馆住下。
第二日清晨,儒上学堂门前的告示墙挤满了人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别挤别挤
“啊!我考上了!太好了!”
“唉,明年再来吧
有人欢喜有人愁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宋朝柳倒是不着慌等人走差不多了她上前一看,第一排第二个名字“宋朝柳”三个大字引入眼帘,她满意笑笑。
入学当日宋朝柳背着书笈走进学堂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加上她屋内已有五人,一位小兄弟径直走来:“小生乐长风,不知师兄怎么称呼”自称乐长风的弟子笑盈盈着对宋朝柳打招呼
“在下姓宋,名朝柳”宋朝柳拱手含笑
乐长风晃了晃胸前的羽扇:“宋师兄的名字可是来源于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
“正是”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哎呦,玉兄你也来了!”南宫珩吆喝一声
这位“玉兄”站在宋朝柳身后,她看不见他。可其他四人纷纷向玉兄走去,这不得不让宋朝柳看看这到底是何等人物。
“你怎么在这?”玉季青指着宋朝柳的方向惊讶道
乐长风热情介绍:“这位啊是宋朝柳师兄,还是这次的状元呢!”
宋朝柳笑着回应:“玉兄幸会啊,真遗憾没被您碾碎,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玉季青冷哼一声坐下,乐长风轻生在宋朝柳耳边说:“师兄你怎么招上他了,他可是玉府大少爷,玉毅的长子”
“玉毅是…?”
乐长风惊呼:“玉毅都不知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宋朝柳摇头苦笑:“不是”
玉毅是近两年发展起来的商人,主买丝绸,生意甚好,逐渐膨胀。曾为儒上捐过一万两白银,所以这玉季青自是惹不得,碰不得,招不得。
“不就是拼爹吗”宋朝柳声音不算大,但整个学堂安静的很,只要不聋恐怕都听到了
乐长风是被宋朝柳的勇猛吓到了,连忙摆手:“别别别…”但为时已晚了,玉季青闻声回头。乐长风赶快打圆场:“玉兄,这这这宋兄瞎说的”
玉季青走到宋朝柳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散学后校场见”
宋朝柳也不甘示弱:“好啊,我再次等着你”
周围人倒吸一口冷气
“都干什么呐,还不快回座”一位老者轻摇羽扇捋着白胡走来,语气不满。
老者走上讲坛:“老夫姓曲名仁,大家叫我曲先生即可”
曲仁扫了眼台下,确认人都来差不多了,拿起卯册:“闻放”见没人回答,他皱了皱眉:“闻放?
“到”一道慵懒地男声从不远处传来,他走进学堂中央:“先生对不住,弟子有事耽搁了,来晚了些”
曲仁向来是最看不惯迟到早退的弟子,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虚心道歉的门生,更何况还是个状元。
“那你就先坐那吧”曲仁指了指宋朝柳的方向
由于刚才宋朝柳在大庭广众之下挑衅了玉季青,没人敢和她同席,所以学堂内只有他身边有空位。
曲仁欣慰的看着这一幕:“我来给大家隆重介绍下,这两位…”
“不用介绍了,不就是两个状元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玉季青打断曲仁的话,背部吊儿郎当的靠在后方的桌子上,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叼着个狗尾巴草,阴阳怪气道。
“你闭嘴,哪都有你的事”
比起迟到早退,曲仁更对玉季青这种靠着家里有银子便整天下吧都扬到天上的人,虽要客气几分,但不能有失先生的风范。
玉季青吸溜了下鼻子,悻悻闭嘴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曲仁的朗朗读书声加上夏日的燥热与蝉鸣是个听课的季节也是睡觉的季节。可怜的是曲仁,一大把年纪不仅要讲课,还要监督弟子是否欲眠。
三刻后,他无奈说了声:“退堂”
学堂里如同重获新生,又喧哗起来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儒婳给我们下了战书”门外一弟子拿着张麻纸,冲到学堂
乐长风抢过麻纸,展开大声阅读:“儒婳学堂特邀儒上于后日在校场举行骑马射箭友情赛,恭候光临。落款,司马元”
司马元,是儒婳的教谕
一道苍老的声音由远而近,呼吸急促,一把由黄杨木制成的拐杖狠狠打在那弟子背上:“你个小兔崽子,读书不上进,身手倒是挺敏捷,信吾都没看,就被你抢了去”
南宫珩不满道:“萧教谕,儒婳向我们宣战!”
萧贺眯起眼睛,郑重说道:“既然如此…所有人!散学后,校场特训!”
酉时,散学
弟子们排成一排像一群接收情报的特务
站在前面的萧贺正激情澎湃的说教着,拐杖在空中群魔乱舞“说的是友谊赛实际则是个赤裸裸的挑衅,所以只需成功不许失败,好好搓一搓他们的锐气!”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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