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是一个很怪的人。
当然,能被关在这皇宫秘处的地牢里的人大抵都很古怪。
譬如关在地字七号的那个老头,灰白的头发很长却是蓬乱无比,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相貌,他怀里总是抱着一副围棋,苦口引诱其他人甚至看门士卒陪他下棋,却默默的将规则改成五子棋,以此来获得胜利,然后嘲笑与他下棋之人,当然免不得被人胖揍一顿。摸清他只会下五子棋的众人与他再次对弈时,他不是悔棋就是挪对方的棋子,因此来获得胜利并且嘲笑对方,当然免不了挨一顿胖揍……嘴里念念有词:“老夫下的是天下为棋,老夫的棋势是大道为局…”
再臂如那个关在天字四十一号的女人,有一副绝美的容颜,但以厌世的表情和泼妇般的脾气被众人称为师太,她足有谛天境的修为,听闻是阉了某位丞相而被关到这里。
再臂如被关在人字三十七号的那个江湖采花大盗……
但相比这些,夏瑜依旧是个很怪的人,他被关在鬼字九十九号,也就是地牢的最里层。
夏瑜每天除了吃饭就是打坐,他从不和任何人交流,士卒每天见他时他似乎都在打坐,就这样坐了四年,他究竟是疯是死,无人知晓。
众人只知道他一坐就是一天,不曾与任何人交流。
当然,还有一个很怪的事,那就是,他姓夏。
夏凝天,夏易之都姓夏。而他,也姓夏。虽然他不与任何人交流,但在地牢里的人都认识他,他是那先帝夏凝天的哥哥,当代圣上夏易之的叔叔。
但至于他为何在此,众人便不知晓了。
这皇宫秘处的地牢可不比寻常地方,吃的都是猪食,喝的都是浑水,隔三差五的还要被拉去受一顿毒打,很多人都在这样非人的折磨下早早咽了气,更何况这里有一条规矩:进者不杀,囚至大限。
叶君泽暗道自己太聪明,从太秋阁那儿要了几颗龟息丹,神不知鬼不觉便按照师父告诉他的路线找到了那地牢所在之处。
叶君泽随便杀了个狱卒,然后脱其衣,扒其裤……
换好衣服的叶君泽大摇大摆的走进地牢。那里着实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交错杂居,狱卒来来往往,叶君泽叹了一口气,想要把夏瑜救出去不是那么容易的……
是的,叶君泽今天来此的目的,就是劫人。
地牢里很昏暗,而且很尴尬的是,叶君泽似乎迷路了!
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暗暗思索。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沙哑声音突然响起:“少侠,敢在这里劫人的,你是第一位。”
叶君泽大惊,扭头一看,却见是那被关在牢房的一个老者,他头发蓬乱,手里握着一方棋盘。
叶君泽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来的,只是警惕的看着他,手里的剑蓄势待发,他靠近老者一步,但凡老者有任何不利之举,他就会立即出剑。
“呵呵呵,这地牢结构如狡兔三窟,盘踞千梁,少侠莫不是迷路了?”
“前辈究竟要说什么?”叶君泽眯起了眼睛,手中的剑已出鞘三寸。
“我在这里待了一二三四…反正很多很多年了,少侠若要找人,问路自然要找老夫,呵呵呵,至于条件吗,你得陪我下一盘棋。”
叶君泽眉头一皱,一时搞不懂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不会下围棋。”
“没事没事,老夫也不会下。”
看着叶君泽有些踌躇,那老者生怕叶君泽要离开,继续引诱道:“就一局,就一局…”
“此话当真?”叶君泽反正也找不到那夏瑜被关之地,倒不如试一下。
……
“哈哈,少侠,你输了。”看着棋盘上的五颗黑子连成的一条直线,老者顿时眉开眼笑。
“少侠,不是我说你,你这棋技也太烂了吧,我三岁时下的都比你好,这棋,讲究一个势,你看你这棋势,跟狗爬叉一样,你再看看老夫的,黑龙已成,你之后之棋,就会犹如小王八蛋一样被我的棋阵尽数嚼碎。”
叶君泽一头黑线,看着棋盘上寥寥无几的几颗棋子,强忍住想要打他一顿的冲动,问道:“前辈,那…”
“他被关在鬼字九十九号,顺着这条路直走,在第七个拐口右转,最里处便是了。”
叶君泽还没问那老者就未卜先知的告诉了叶君泽答案,让叶君泽瞬间感觉被骗了。
“前辈…”
“别烦我了哦,我要睡了。”随后便听见了老者的鼾声。
叶君泽脸上青筋暴起,暗道:“老东西,你要是敢诓我,我咬死你!”随后便顺着那老者的话去寻夏瑜了。
看着叶君泽怒气冲冲的离开,老者一挑眉,睁开一只眼,叹道:“又白干一场,小伙子,我们还会再见的。”
“鬼字九十九号,就是这了。”叶君泽呢喃道。
当然,他这话自然逃不出被关在隔壁的那些怪人的耳朵,他们闻言当下议论道:“完了,这皇叔又要被拉下去毒打一顿咯。”
“施主莫要幸灾乐祸,所谓众生皆苦,说不准明日拉出去的便是你了。”
“你这个魔僧的嘴就是欠抽。”
“阿弥陀佛,贫僧的嘴可是开过光的,阁下平日总是如此,道缘尽失,说不准哪一天就驾鹤西去了。”
“你他娘的再说!你肯定死在老子前面!你瞅你这张破嘴,毛都掉光了…”
……
牢内的人年纪不惑有三,相比起其他人,当然是被关起来的那些人,虽然免不了一些血迹伤口,但他全身上下算得上很整洁,甚至头发也被他打理的很整齐。
此刻他坐于床上打坐,眼睛轻闭。
“闲坐摇扇一壶酒。”叶君泽试探道。
夏瑜眼前的睫毛动了几下,才缓慢睁开眼,回复道:“笑看人间浮沉事。”
叶君泽听闻大喜,看来那老头没有骗自己。
夏瑜望着叶君泽,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叹道:“这么快吗,老家伙。”
“我奉为师之令,前来劫…前来救前辈出去。”
“唔。”夏瑜不慌不忙的应了一声,丝毫听不出任何的激动之意。
“咔嚓!”叶君泽很轻易就将大锁拗断了。
“你,你在干嘛!”
巡逻的一队狱卒刚好来此,惊吓道。
腰间的大刀瞬间被抽出。
叶君泽眉头一横,从腰间抽出几片飞刀,不等狱卒反应过来,便甩向五人。
“呃!”
五人只觉喉咙一凉,伸手捂住脖子,一道道血迹从五人指缝里流出,随后便纷纷倒了下去。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叶君泽拉着夏瑜便快步离去。
“反…反了!”夏瑜扶额。
……
“呵呵,这小子挺有意思。”
“哎,你说这么就没人救咱们呢。”
“大峤这会估计这会儿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谁会救你。”
“埃师太,跪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人一大片,怎么就没有个痴情汉来救你呢?”一位大汉一脸贱贱的说道。
“滚!”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女人温柔的回复。
……
眼看着就要逃出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甚至叶君泽已经感受到了外面阳光的温暖,但就在这时,一紫袍锦衣的男人突然
从天而降,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敢在我钟离玄感地盘上闹事的,你是第一人。”男人笑呵呵的说道,脸上的肌肉极不自然的蠕动。但似乎是觉得不妥,这名叫作钟离玄感的男人又补充道:“除了先帝。”
叶君泽面露凝重之色,这个叫钟离玄感的男人不比那些一路被杀的狱卒,他的境界可是实实在在的谛天境!
“我还以为是哪位大能,原来是一位不过紫霄境的毛头小子…嗯,能在这个年龄达到这个境界,不得不说,你的确很天才,但很可惜,你今天走错了道。”钟离玄感一脸惋惜的说道。
“我的路我自己走,用不到你来教训。”叶君泽冷声道。
钟离玄感挑眉一笑,打量着眼前这名少年。
突然,他眼前一亮。
“哟!这不是当年那个孽畜吗,你不是被逐去北地了吗,原来没死啊!”
“是啊,卧龙未起,岂能魂归黄泉!”说罢,叶君泽高高跃起,手中那把名为轻尘的剑散发出一道耀眼的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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