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成亲一事,二人办的很随意。
景江在寺庙待了这么多年,早就与世隔绝。
端王这个不被他承认的父亲不提也罢。
乌霜更是,作为一个杀手,自然是不需要朋友的。
姑苏的月老庙是出了名的灵验。
他们决定一同去月老前拜拜就算成婚了。
一拜天地,二拜月老,夫妻对拜。
这场只有天地知晓的婚礼便是完成了。
乌霜不太记得那座高位上的月老像看着他们的和蔼的笑。
只记得那晚的洞房花烛夜中,她迷迷糊糊望见窗外的月亮。
又大又圆。
可月亮一直在晃啊晃。
她无力地喘息。
那点零散的月光,全落在了她身上。
她恍惚间还听见他在她耳边唤。
一声又一声的。
“阿霜。”
在江南快活完,乌霜还记着她的杀手职责。
她今年还有三个任务要接。
外人本是进不得乌天阁的,景江便只能在姑苏等她回来。
乌霜回了阁,行了个简单的礼。
“阁主。”
阁主仍是戴着面具,闻言也没看她。
乌霜坐下来,不客气地端起他桌上的茶,开口道。
“阁主,我回来除了接任务,还有事告诉你。”
“我成亲了。”
阁主顿住,总算是抬头望向她。
乌霜不躲不闪,迎着他的目光,缓缓说。
“我自知曾是靠阁主救济才得以到了今日,乌霜恩不敢忘。”
“我会继续待在阁中效劳,直到无法再完成任务为止。”
良久,阁主才道。
“你要吃这个苦就吃,与我无干。”
“但你若是因为这点情绪再任务失败,你就不用待了。”
如意料之中,乌霜猜到他的话。
从她被带回乌天阁时就明白,阁主是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人。
除了钱,她没见过他对什么再多有留心。
这样也好。
她笑了下,将茶一饮而尽。
“明白。”
乌霜二十六岁时,已经和景江走过许多地方了。
荒漠戈壁,大海烟波,高山流水。
似乎每一处都有留下他们的痕迹。
同年,乌天阁传出阁主换人的消息。
乌霜带着景江回了阁中,见到的是阁主卧病在床的场景。
“阁主。”
乌霜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面上有些讶异。
她第一次见到他面具后的容貌。
皱纹布满,像个迟暮的老人。
但算算年龄,他也有六十来岁了。
“人老了,就遭报应了。”
他忽然开口。
回想起这一生,他也没有什么记得的事情。
枯燥又乏味。
手上沾过的血太多,年纪一上来病也就来了。
如今临死,倒是觉得轻松了。
“乌霜,我死后,你就接手乌天阁吧。”
“也别埋我,用火烧了吧。”
乌霜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唇张开又合上,回了个单薄的字。
“是。”
阁主病的重,没熬几天便走了。
乌霜照着他留下的话,接手乌天阁,又把他的尸身用火烧尽,烧出来的灰都洒进了海中。
可能是懂了情爱,乌霜这几日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
见她睡不着,景江将人搂进怀里开导。
“阿霜。”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
因为头埋在他胸前,她传到他耳中的声音闷闷的。
“我知道。”
“景江,我手上沾的血也多,你说我的报应是不是也快来了?”
他吻了吻她的头顶。
说出来的话语平静,让人信服。
“不会。”
“就算来了也别怕,我会陪着你。”
无论生死。
我都会在你身边。
接手乌天阁并不是容易的事,乌天阁在江湖上不止接杀人的单,也会接保护的单子。
乌霜本是随性的人,此时被关在阁中忙这些,她快被折磨的受不了了。
好在还有景江在,他脑子好使,乌霜就心安理得地分了许多事务给他处理。
景江只能全部收下,无奈道。
“你倒是会使唤我。”
乌霜笑着牵上他的手,狐狸眼滴溜溜地转。
“你最好啦。”
她惯会说这些好话。
景江习以为常。
乌霜定定看着他的脸,脑子里慢慢浮现出一个想法。
看她盯着自己不说话,景江问。
“在想什么?”
“如果我们有儿子,他会不会和你长得一样?”
乌霜脱口而出。
景江怔了下,他们在一起七年,一是因为要游玩带着孩子肯定不方便,加上他不想让她受分娩之苦,两人一直都是有意识地站在不要孩子这边的。
但她现在似乎变了,她说。
“景江,我们要个孩子吧?”
次年,乌霜便怀孕了。
她运气不错,整个孕期都没有遭太大的罪。
景江说这一定是个心疼娘亲的小姑娘。
乌霜被他逗笑,却还是要反驳他。
“你怎么知道是女孩,万一是个男孩呢?”
一语中的。
是个小男孩。
乌霜看见皱巴巴的小婴儿时,百思不得其解。
“景江,他怎么这么丑,真的是我们儿子吗?”
景江把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到儿子上面。
也觉得丑。
俩夫妻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刚出生的婴儿会这么丑。
直到数月后孩子长开了,乌霜才又对儿子亲亲热热起来。
景江顿了下,把话题扯开。
“给他取个名字吧。”
乌霜默了瞬,说。
“景安好不好?我想让他平平安安的。”
“好。”
他自然是顺着她的。
小婴儿静静睡着,不哭也不闹。
景江凑到乌霜旁边,轻轻吻了下她。
“阿霜,辛苦了。”
她弯着眼摇头。
“我很开心。”
他的声音压低,温柔缱绻。
“我爱你。”
她头次听他说这话,新奇又羞涩。
但她还是认真回了他。
“我也爱你。”
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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