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看到一顶八人抬着的红鸾软轿徐徐行来,深红的绸子作就的帷子上绣着百桃齐绽,花边又饰以金色,一袭白衣擦过轿身,软轿的窗帘忽被只白净的手掀开“轩辕先生。”
轩辕恪抬头撞进双含笑的眸子“谛听,你怎会在槃凤阁的轿子里?”谛听与槃凤阁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摆到了台面,轩辕恪收住脚步站定。
对街的一乘软轿恰好也有一人走下来,桃色花缎披风缓缓移动,头发梳成卷角髻,眼角鼻端如一块浑然天成的良玉,骄傲却不怠慢,两顶风格迵异的轿子,两个谛听。
轩辕恪扭头抓住那只掀帘的手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拽,一个身影轻盈不着力般从小小的阁窗中蹿出来,明眸皓齿,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跟你的好徒儿打赌输了,就得带着轿子在城中走两个来回。”带着?轩辕恪略一思索,再向轿子望去,果见两头抬轿的人都长着谛听的脸。
“一个。”穿桃红披风的伸手抚了下头上的步摇
“两个。”白衣黄裙的少女伸手摆弄着仍在飘忽着的窗帘,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露出一模一样的得意神色,同时指向各自身后八个轿夫“两个来回。”
轩辕恪仍眉头紧锁“今天没兴趣欣赏你的把戏 。”说着就要走,一红一白两只袖子同时挡在身前。
“哎,第二个惩罚就是拦住今日槃凤阁所有的访客。”桃红谛听端庄的福了个礼,柳眉黛扫几分媚态,举袖半掩着嘴笑了起来“真是巧啊。”
巧么,轩辕恪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他擅占卜,自然明白所有的巧合都是必然。桃色披风上花纹繁琐,谛听一边抚摩一边问出不相关的话“听说不周山逢阴雨,先生猜猜几分真假?”不等轩辕恪回答她又自顾说下句“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阴雨天最容易得鱼也总有吃了饵就跑的,轩辕先生觉得是垂钓的聪明还是鱼聪明?”
“谛听真神想要的只是一条鱼?”轩辕恪听出话里有话,眉头上的疙瘩打开摆出一副一切好商量的样子。
桃色披风下的美人抿嘴一笑,白衣黄裙的谛听打了个响指笑的花枝乱颤“上道儿!”而后一个跃身又钻入软轿,窗帘垂下,她探头只露出半张白净的脸和一双亮亮的大眼睛“先生别迁怒小徒弟,赌注是天雷劈下的,拆时还热着呢,回见。”
红帘垂下两角,轿人起轿,红鸾软轿向街头行去,淡妆浓抹的桃衣谛听又伸手抚了下步摇“巧了不是?轩辕先生?”谛听冲他眨了下眼睛“其实我不吃鱼的。”美人衣袖半举漏出三分笑意,矮了矮身就缓步至于轿中。所有的巧合都是必然,轩辕恪轻笑,转身向槃凤阁相反的方向走去,不周山逢阴雨,可今天是个地道的晴天,不可多得的好天气。
又转至街角,两顶软轿再次相遇,火红的轿帘打起,一个黑影滚到地上,不急不缓的站起拍掉身上的斗篷上的灰尘,鱼妇说话时带着笑“撞进谛听真神的赌注,真巧。”轿帘再次被掀开,白衣黄裙的小姑娘从尚未落地的轿中探出半个身子“知道为什么是谛听真神不是谛听佛吗?”
鱼妇被这句前不搭言后不搭语话噎住,然后一笑,做洗耳恭听状。
“佛有五戒,杀戒之一,可我五行属金。”谛听语气轻快,但不难从中扒出一星半点血腥气。第二个赌注是:拦住今日槃凤阁的所有访客。第一个来回第一个拐角遇到的第一个人会请访,拒绝他带他上轿走完之后的路。鱼妇只比轩辕恪早半盏茶的功夫,或者说,其实他们是同时到了两个街角,谛听略感惋惜,不过想想若被她塞进椅座下的人换成轩辕恪,嗯,老天爷待她还是不薄的。
“赌局的规矩是不赌命不杀生。”鱼妇惨白的半张脸勾起嘴角,像是寒冬里傲放的红梅一样凄凉逼人“其实规矩是我定的。真神,后会有期。”平地生风,黑斗篷顷刻无影无踪。
另一顶软轿不知何时已经连着轿夫一同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桃色身影走到白衣黄裙的姑娘跟前,美人倾头,步摇也跟着往右侧垂下流苏,满脸疑惑“守不守规矩跟谁定的有关系吗?”而后又想起什么“谛听守过规矩?”
“规矩是什么?能吃吗?”白净的手搭上绣着如意云纹披风下的手臂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一条鱼而已,掀起的风浪愿者会平的。赌约结束,要回家了,轩辕先生该等急了。”然后拍拍手,软轿,轿夫,红衣谛听全都不见了,谛听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从空中下坠的素金步摇反手插进发髻中,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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