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跟陆旭合作之后,顾祯宁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到底是父子,继承了父亲的心狠手辣与阴险。
反正他也不想再活下去了,自从她离开后,他就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躯壳,一个只剩下复仇的躯壳。
他没有出城,而是去了怀故山,怀故山的地形复杂,就算他们找上来了,想要来到山顶草房还需要点时间,对顾祯宁来说也够了。
怀故山是他和叶怀清以前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曾经的草木茂盛,生机勃勃,如今只剩下枯树和少的可怜的干草地皮,茅屋也变得破旧不堪,里面所有的珍贵稀有药材都已经腐烂了。
叶怀清死了,这个草房死了,这座山也死了,他一直都知道叶怀清并非凡人,而他赠给陆尧年的书也并非凡书。
顾祯宁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让陆尧年痛苦地活着,让他一点一点的忘记她,但偏偏却因为这本书想起了一切,这书里面记载着陆尧年和她的故事,而他是永远是背后懦弱的旁观者。
这本书他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每当想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心就像被万只蚂蚁啃食一般疼痛难忍,他要毁掉这本书。
用水泡了一天一夜,用火烧了好几个时辰,用刀子狠狠的在上面划,书依旧完好无损,甚至连字都没有掉墨或者消失,他也在书上后几页写上了字,可不一会儿就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了。
就像注定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出现在她的故事里。
追兵们在城中翻天覆地的搜寻了两天两夜夜都无果,最终还是寻到了城外的怀故山。
来到半山腰,他们突然发现山顶上冒着黑色的浓烟,觉得蹊跷便快步上山,登到山顶之后全部人都呆住了。
山顶竟还有座草房,而草房已经被熊熊大火贪婪吞噬,大火烫的让人无法靠近,附近也没有水。
忽然,天空乌云密布,遮住了太阳,一记雷电震得人心慌慌,很快就下去了瓢泼大雨,大火总算是熄灭了,但是燃烧的速度太快,草屋已经坍塌的面目全非了。
他们将烧焦的木梁搬开,发现里被烧焦得没有人样的尸体,最终确认是顾祯宁,又搜寻好几遍都没有找到书的下落,最终用布包裹住顾祯宁的尸体下了山。
陆旭得知顾祯宁自焚而亡后,也懒得再去追寻书的下落,命令将尸体丢弃到乱葬岗。
可他们却怎么都猜不到顾祯宁将书藏到哪里去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顾祯宁吃下麻灵散,用烧红的刀子划开了肚皮,虽然吃下了麻灵散,但也只是减去了一半的痛苦,他还是疼得差点晕过去,划开一指长的伤口后,他就将书塞入腹中,最后用针线缝上。
既然书直接烧不坏,那他就以自身烧其书,与这本书葬身火海,同归于尽。
2001年3月21日,城中医院。
沈弋阳还穿着成岳玻璃厂的橙色工夫在产房外的走廊上焦急徘徊,双手互攥疯狂冒汗,父母亲都坐立不安的坐在椅子上等待。
上午十点沈弋阳上班没多久就接到母亲电话得知文婧在家意外跌倒,羊水破了被送往医院,医生说,产妇大出血有生命危急,沈弋阳得知后,连假都来不及请直接罢工赶来医院。
焦灼等待两个小时后,医生出来却带来了噩耗。
文婧严重大出血,医生护士竭尽全力最后也只是保住了婴儿,因为是早产,胎龄小,体重还不到2.5kg,已经送入护理室。
得知噩耗之后,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沈弋阳身体瘫软狠狠倒在地上崩溃大哭起来,沈父母连忙蹲下来安慰,母亲却还不忘抬头询问医生:“是男是女?”
“是男孩。”医生说道。
母亲顿时放下心来,红着眼耐心安慰着几乎哭到昏厥的儿子。
三天后,举行葬礼,文婧和沈弋阳的亲朋好友都身穿黑衣来到殡仪馆悼念文婧。
所有人都在殡仪馆里,只有沈弋阳抱着孩子眼神迷茫的坐在门口,因为家里有规矩,小孩不能进殡仪馆,容易中邪。
回忆着与妻子的点点滴滴,渐渐红了眼,直到怀里的婴儿哇哇大哭起来他才回过神来起身安慰。
文婧喜欢女孩,老早就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沈云梦,却偏偏生了个男孩,肚子上还有一道像刀疤一样的一指长的胎记,样貌也生的不怎么好看,沈弋阳听母亲的话,给孩子取名叫沈康明。
希望孩子以后能够健康长大又聪明伶俐。
殡仪馆里吵得很,小康明一直在哭,怎么哄也哄不好,沈弋阳只好抱着他去外头走走,外头一片小竹林,清净得很,奇怪的是,刚进去没多久,小康明就乖乖安静下来了。
不知走了多久,沈弋阳突然找不到回去的方向,在竹林迷茫的徘徊着,隐隐约约还听见婴儿的哭喊声,低下头去孩子正安详的酣睡着。
顺着哭声走过去,沈弋阳发现一棵粗壮的竹木下有个竹篮子,凑近一看,是名婴儿,看上去应该刚出生不久,身上并无竹叶,应该是刚放在这里不久的。
沈弋阳蹲下一看,是个女孩,他轻轻拨开她的襁褓,试图找出婴儿父母的信息,却什么也没找到,刚要拿开手,婴儿就用稚嫩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指哇哇大哭,让沈弋阳顿时心软下来。
这女婴生的这么可爱,怎么舍得丢在这里。
同情心泛滥,沈弋阳提起篮子继续走,没走多久就走出了竹林,母亲刚好目送了几位亲戚离开,见到沈弋阳回来了就上去准备接过孩子,却发现他还带了一个陌生的孩子。
沈母接过小康明,回头望了望见没人出来就低声问道:“这哪来的孩子?快点送回去?”
沈弋阳也不知的摇摇头,沈母懒得说这么多,转身要走,刚没走几步,怀里的婴儿就开始哭闹,沈母连忙轻轻颠颠哄他却一点用都没有,只好走回到沈弋阳身边,婴儿就渐渐安静下来。
“果然孩子就是跟爸爸亲,我一抱就哭。”沈母又低眼望着篮子里的女婴,说道:“报警吧,别把什么事都揽到身上,最近本来就烦了。”
这时,一个身穿黑衣长相清秀的小少年走了过来,停在沈弋阳的身边,目视着篮子里的孩子,这孩子是文婧朋友的孩子,叫贺司誉,今年七岁。
“这小孩子真可爱,文婧阿姨不是喜欢女孩吗?沈叔叔你可以收养她啊?”
沈母听了顿时不乐意了,上去轻轻推了一下贺司誉:“哎呀,你这孩子在胡乱说什么呢,去去去,到其他地方玩去,你妈无视干嘛带你来啊?”
贺司誉并不喜欢这个恶奶奶,瞪了她一眼就跑走了,惹得沈母不悦,沈弋阳安慰道:“好了好了,妈,别跟小孩计较,毕竟是他是文婧朋友的孩子,又是她的学生,来悼念她也是好的。”
沈母才不吃这一套,抱着沈康明要走,下一秒沈康明又哭了起来,更是让沈母烦闷,将孩子塞到沈弋阳怀里,恶狠狠说道:“你爹俩都不让我省心,快点把这女孩送警局去。”
说完便离开了。
沈弋阳低头望着篮子里的孩子,回想起刚刚贺司誉说的话,虽是童言无忌,但他却放在了心上。
贺司誉气冲冲跑到竹林里,蹲下来拿起一根棍子就在那里挖土,嘴里一直念叨着,很是不服沈母。
文婧是他最喜欢的语文老师,温柔待人友善,把他当作亲儿子一样对待,得知她离世之后他哭了整整一夜,后来怎么样都要去参加老师的葬礼,但在葬礼上,沈母没有表现出一点伤心,反而还开心的和别人聊天,炫耀自己有孙子了。
不知不觉,地上被贺司誉挖出了一个篮球大的洞,贺司誉正打算把洞填回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好像埋着什么东西,好奇心的趋势下,他更是卯足了劲开挖,最终挖出了一本书。
这本书看上去跟现代教科书完全不一样,像是历史书上记载的书册。
贺司誉丢下棍子拿着书惊呼道:“哇噻!古董啊!”
深蓝色的封面只有书名,书名叫《浮兰梦》。
听上去像本古代小说。
贺司誉翻开第一页看,没看几眼突然就感觉头疼,立即合上了书,这时远远就听到母亲的呼喊,于是将书一卷塞进口袋里屁颠屁颠的跑回去。
警察来了,查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孩子亲生父母的踪迹,最终没办法只好先到医院做个身体检查,再将女婴安置到附近的孤儿院。
从那天开始后,沈弋阳都会带小康明来孤儿院看望女婴,还默默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云梦。
如果文婧在的话,她一定很喜欢这个孩子吧。
沈弋阳生起了想收养云梦的想法,但因为家庭经济原因,沈弋阳在玻璃工艺厂做工,一个月只有四千多,很难再抚养一个孩子,加上父母也并不同意,还和他吵了一架,但都没有打消沈弋阳的念头。
两年后,沈弋阳终于劝动父母如愿以偿的收养了云梦,顶着压力给她上了户口,虽然云梦依旧得不到重男轻女的奶奶的喜欢,但她可爱聪明,惹人喜欢。
四年后,突如其来的高烧,让沈康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当时沈弋阳在厂里加班,将两个六岁的小孩留在家里,沈康明调皮爬到高处不慎跌倒,头破血流,昏迷不醒,家里还被反锁,聪明的沈云梦就用烟灰缸打破窗户惊起邻居,这才将沈康明送往医院。
虽保住了性命但脑子却摔坏了,医生说,他的智商会永远停留在六岁。
沈弋阳没什么文化,既然医生治不好,就去找神婆,神婆说,小孩是不小心摔掉了一缕魂,所以才傻了,只要找到那一缕魂,就会恢复正常。
但迷信终归迷信,无论是用了什么方法,还是没有让沈康明恢复正常,还花了不少钱,最终还用什么好笑的话搪塞他,说孩子的一缕魂被锁在了某个物品里面,只有找到了,那缕魂才会回归上身,人才能恢复正常。
十年后,两个孩子都长大了,但沈康明的智商依旧停留在六岁,没有上学,幸运的是他很安分,很乖,但总喜欢粘着沈云梦,而沈云梦也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聪明漂亮又活泼阳光。
为了报答沈弋阳的养育之恩,沈云梦总是很有耐心的照顾着比他大三天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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