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梦先到达村子,陆尧年和顾祯宁随后跟上。
四处张望附近周围空无一人,在这里再加上跑了这么久,官兵估计很难找到他们,他们决定在这里找个地方先躲一阵子。
村子静的让人害怕,还有大火肆虐过的痕迹,几乎每个房子的墙面都是黑漆漆的,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地面已经杂草丛生。
沈云梦鼓起勇气敲了几家户人家的门,依旧没有一个活人,甚至还看到不少不可描述的东西,比如白骨,人都快吓得昏厥过去了。
最终在最里边的找到一个不太破旧的竹房子,陆尧年敲了好几下木门都无人回应,于是用力推开门,只听咔嚓一声,整个门掉了下来直接碎成两半,空气中还漂浮着大量的灰尘,呛得所有人直咳嗽。
竹屋里没有人,但还有前主人留下来的家置,不过已经布满了灰尘,但洗一洗还是能够用的。
“不好意思,无意冒犯,我只想借住几天哦。”沈云梦双手合十的祷告着走进竹屋。
竹屋里的东西杂乱不堪,不少东西都被扔在了地上,衣服,碗,被褥,像是遭遇过洗劫一样,其他房子都是一样的。
三人全身还湿着,地上的衣服脏得完全不能穿,最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后,在柜子里翻出一些男女的衣物,看来前主人是一对夫妻,虽然衣服很脏全是灰还有霉味,但至少比穿湿衣服好。
换好衣服后,三人打算将屋子打扫一遍,分配工作陆尧年扫地,沈云梦收拾东西,而顾祯宁出去到附近的河流打水回来。
一开始顾祯宁还不愿意留沈云梦跟陆尧年单独在一起,最后拗了半天,变成顾祯宁和陆尧年一块去打水,沈云梦留在这里负责打扫。
两公子找了几个桶去往附近的小河,这边没人来过,河水清晰彻底,清晰得能看见鱼儿和小虾在里面游水。
桶许久未用,里面全是污物,两人就蹲在河边洗桶。
“陆公子,您就这样盲目逃出来不怕公主治你罪吗?要不您早些回去享受您的荣华富贵吧?”
陆尧年一愣,扭头望着旁边用手刷桶的顾祯宁,完全不嫌脏。
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微蹙着眉头。
“你怎么知道是公主在找我?”
顾祯宁一愣,手中的桶差点被流水冲走,很快就平静回道:“全城百姓都知道,幸庆公主与陆公子在闹市邂逅,公主对公子一见钟情非你不嫁,众所周知都知道幸庆公主为人蛮横骄纵,既然你不愿意便会硬来,你又无法直接反抗,没法就只好逃出来躲一阵子,等公主的热情一过则就自由了,我猜的没错吧?”
陆尧年听完低头一笑,这下人虽是个下人,却又一副聪明自傲的样子,实在有趣,很快就打消心中的怀疑。
“公主虽然任性了点但也不会动我与我家人,我觉得这里挺好的,何况沈姑娘刚舍身救了我,我得留下来负责保护她。”
提起沈云梦救人的事,顾祯宁就想起沈云梦推开他去亲陆尧年,还亲了十几下,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但很快又被理智的他压制住了火。
此时此刻他这个身份顶撞陆尧年,如同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
顾祯宁不再顶撞他,就算他还有理由也只能憋在肚子里,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此时在竹屋里。
沈云梦拿着干稻草制造的扫帚漫不经心的扫着地。
阳光正烈,竹屋的屋顶破了几个拳头般大的洞,光透过来打在地上,给这破旧的竹屋增添了一些光彩。
不一会儿,打水的两人回来了,还在路上摘了一些野果子。
顾祯宁看见沈云梦在扫地,连忙放下水桶上前抢过她手里的扫帚:“小姐,这种粗活我来就好了。”
沈云梦一愣,反正她也不想扫,便让给顾祯宁,自己去找事情做,端起桌上茶壶和茶杯拿去洗,没有一点小姐架势。
在现实,一家三口只有她一个女孩子,为了养活全家人,沈弋阳早上去玻璃厂工作,晚上去工厂当保安,晚上一两点才下班,而哥哥沈康明在六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烧坏了脑子,生活都无法自理,于是生活上的琐碎都由沈云梦来处理。
洗衣做饭等家务活沈云梦闭着眼都能完成的明明白白,偶尔送饭给在玻璃厂工作的沈弋阳,还能顺便学上一些制作玻璃的手艺。
陆尧年也开始收拾,将倒落在地东西一一拾起,能够使用的就清理上面的泥尘放好,不能用的就丢掉。
三人花了不知多少时间才把屋里屋外打扫干净,陆尧年上屋顶补了洞,还用木头做了一个比原来还要结实的门安了上去,能够遮风挡雨,总算看上去是人能住的样子了。
沈云梦还有用不完的力气,不让顾祯宁的帮忙,自己动手劈了点柴烧水来喝,陆尧年都看呆了。
他是第一次见,一个看上去温弱女子能像男子一般,挽起衣袖,高举斧子一下就将大腿一样粗的柴劈开一半,连在灶台生火都做的特别娴熟。
沈云梦也觉得奇怪自己为何做的如此娴熟,在现实中她也经常做家务,但用的都是煤气灶台,从未用过如此原始的方法,大概是这身体的原主以前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吧。
而身为她的仆人的顾祯宁再清楚不过了。
家里虽然还算富有,但自从五年前舒兰霜的生母去世之后,二夫人则上了位,舒牧整日操劳布行的事忽视了舒兰霜,让二夫人有机可乘,总是找各种借口给她干粗活,她弹琴的手全是老茧,完全不像那些富家小姐的纤细稚嫩的玉手一样。
但比起那些纤纤玉手,更觉得舒兰霜的手更美。
无事的陆尧年在村子里转一圈,忽然想起什么就匆匆赶回竹屋,说道:“我知道这里是哪里了,这里是元苏村。”
“元苏村?那你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吗?”沈云梦好奇,顺手拉来一张凳子坐着倾听,而顾祯宁站在一旁。
说到这里,陆尧年眼里顿时黯淡下来,恨铁不成钢的捏紧拳头砸在泥灶台上,吓得沈云梦身体一颤。
“一年前,元苏村住着几十口人,但是世道不平,山匪猖狂放荡,亁门寨寨主俞承乾带一帮人将元苏村洗劫一空,人杀得杀,逃得逃,为了掩盖他们做过的坏事,便用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子,这个房子是最里边的,所有保存的还算完好,但这个村子还是荒废了,可恶的俞承乾终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他!”
“这么可恶,皇帝都不管管吗?”沈云梦表现得极其淡定,目光落在了那几颗青果上:“山匪继续这么狂,指不定哪天就杀进城了。”
提起当今圣上,陆尧年只能无奈叹气说道:“管?如何管?派兵攻打全军覆没,皇帝都被打怕了,也不知道乾门寨的势力为什么会越来越大,门徒越来越多,到时候真的就不是抢村子这么简单了。”
陆尧年转身回到桌前,桌上已经摆好茶杯和水。
“这不昏君吗?打怕了就不打了,一定是站略不行啊,那个孙子兵法让他多看看。”沈云梦拿起茶壶要倒水给陆尧年,一旁的顾祯宁见状,抢过茶壶:“小姐我来就好了。”
“啊?好。”沈云梦一愣,撒手不管了。
从没被人伺候过一时无法适应过来。
陆尧年着急摆摆手,见顾祯宁递水过来便礼貌接过。
“这话不能在外人面前乱说,会惹来杀生之祸的。”陆尧年淡淡抿了一口白水茶,放下被问道:“对了,说了这么多,还不知姑娘芳名?家住何处?”
沈云梦拿起一个野果,想了想说道:“我好像叫……舒兰霜吧。”然后转头望着一旁的顾祯宁又问:“对吧?”
顾祯宁一愣,满脸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好、好像?”陆尧年也感到奇怪。
沈云梦啃了一口野果嚼了几下,努力回想原主的身世,但是在想不到就说道:“嗐,管这个干什么,反正穿越的又不是什么真事,这果子都没味儿啊?”说着,将咬了一口的果子放在桌上。
沈云梦的话让陆尧年和顾祯宁感觉云里雾里,不知她在说什么。
“对了,你说说你为什么被追杀呗?”沈云梦反问。
虽然果子吃着没味儿,但嘴巴实在是寂寞,沈云梦还是重新拿了起来。
陆尧年目光落在桌上青的发亮的野果,看着就很酸的模样,但沈云梦却吃的非常淡然,于是也拿起了一个。
“说来也是好笑,家父是从朝廷文官,我的毕生愿望就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原本一直在边疆镇守,可我爹身体抱恙希望我回家照顾,可偏偏回来的时候遇到幸庆公主,公主骑的马突然发疯,我便好心救她,谁知她要我当她的驸马爷,我三番几次拒绝无果选择逃跑,最后被公主的侍卫追到故月湖附近。”
说完,陆尧年咬了一口野果,酸汁充满了整个口腔,酸得他五官都快扭在一起了,最好选择放弃拿在手里,看着沈云梦吃的如此淡定。
“沈姑娘看来是个极其嗜酸之人,着实佩服。”
沈云梦憨憨的笑了笑,回到刚刚那个话题,好奇问道:“当公主驸马有什么不好?迎娶白富美享受荣华富贵走上人生巅峰不好吗?换谁都想吧,是吧小宁。”
突然被叫“小宁”的顾祯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便摇了摇头答道:“不愿意,在我们齐国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宁愿净身出户当乞丐也不愿进宫当驸马。”
“为什么?”
“因为幸庆公主李幸庆是杨皇后所生,也是齐帝的第一个女儿,她被宠得过分娇纵,嚣张跋扈,还喜欢欺负人,小宁还是愿意留在小姐身边。”
沈云梦听了觉得有趣,都有点想见见这个李幸庆。
说起来还挺像班上那个老是跟她作对的公主病,杨碧玉。
名字听上去土土的,但仗着自己小学在国外呆过一段时间就张口闭口英文,还给自己取了一个英文名叫:Bitty。
“这不仅是其一。”陆尧年插嘴道:“齐国规定驸马是不能入朝为官,家人不可参加科举,永远低皇室一头,驸马的双亲还要每日给公主请安倒茶,只是个表面风光内里悲惨的身份。”
沈云梦恍然大悟:“也是哦,你本就想当将军,要成了驸马岂不是毁了你的梦想,不能当不能当,不过这个公主也太可恶了吧,她不知道你的愿望吗?”
陆尧年烦闷低头,抬手轻轻捏了捏眉骨:“她是知晓的,她本就是以强迫别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为乐,算了,不提她了,提起她我就头疼。说说你的事吧?”
“我的事?……”沈云梦一怔不知开口,刚想求助顾祯宁,突然脑海里再次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嘴巴不受控制的开始讲述。
“我家是在京城开布行的,我原本是舒氏布行舒牧的大女儿,但因为家道中落,父亲身体抱恙,我被大夫人卖到了花月楼换去银两维持家业,我在花月楼待了半月就成了花月楼的头牌。”
不知为何嘴巴就直接讲诉出来了,就好像是被什么操控了一样,一定要按照他的形式走。
“花月楼,那不是……”陆尧年震惊,又立马闭上嘴。
花月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艺馆,那边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歌舞绝佳,不少富家子弟都喜欢到那边听曲赏舞,他之前还听说花月楼新出了一名绝世花魁,不少人想要一睹芳颜都要砸不少银两,没想到那位绝世花魁居然就是舒兰霜。
陆尧年凝视着沈云梦,果真是生得如仙女一般好看,但他觉得这样有些无礼,便转移视线,不知想起什么耳根子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
而对面的沈云梦却丝毫没发觉,继续诉说自己的经历。
“后来京城有名的首富赵邵看上了我,花大价钱赎了我的身,还要我嫁他,我不愿意便逃了出来……”说到一半,沈云梦回过神来,猛得转头过去望着一半的顾祯宁,顾祯宁被吓得身子一抖。
“小姐怎么了吗?”
沈云梦用着质疑的眼神看着顾祯宁,质问道:“我记得你没跟我一起出来,你一直在舒家吧,你怎么知道我在那个湖的?你不会是大夫人派来的卧底吧?!”
顾祯宁慌了神,连忙摆手解释道:“小姐您误会我了,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啊?”
“其实……我也是逃出来的。”
“你也是逃出来的?”陆尧年和沈云梦异口同声的惊讶道。
顾祯宁说道:“小的因为家中有事告假回乡,回来便得知您要嫁给赵邵那个淫贼,我本想带你一起走,却被管家推进水缸里差点淹死,等我赶去的时候您已经走了,赵邵带了一群官兵追你,我知道故月湖是您和夫人常去的湖,所以我就去那寻你了。”
沈云梦听着也是合理,点了点头打消了怀疑,将吃剩下的果核放在桌上,无奈叹了口气。
“行吧,三个亡命狂徒。”
“铃铃铃铃……”
这时,沈云梦隐隐约约听见一些声音,立马提高警惕。
“怎么了?小姐?”
“你是听到什么了吗,舒姑娘?”
沈云梦抬手让他们住嘴,闭上眼睛认真聆听。
“铃铃铃……”
这个清脆的声音好熟悉,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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