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夜行

在这个时代，倭寇是个很糟糕的代名词。

对于百姓来说，倭寇会抢他们的钱财，粮食，甚至是女人。至于性命这种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倭寇把他当做挥挥刀子伸展筋骨的娱乐活动。

对于土匪来说，倭寇是棒槌。断人财路等同杀人父母。而且在他们看来仅比钱财低一等的性命对倭寇来说屁都不是。他们不惜别人的命，也不惜自己的命。

倭寇横行的时候，窃贼除了能庆幸自己逃跑的本事一流之外，只能饿着肚子游荡。命最重要。

陆怀：他山之玉，可以攻石。当内部矛盾无法调和时，需要一柄外面的锤子，把这里的一切砸碎。

陆怀：不过……百年的荣光，真当让他们都变成了蠢货！

凉州城的城楼之上，陆怀看着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眸色沉沉。

身旁是身披铠甲宛若伫立在此处的黑色铁塔般的黑脸大汉。暮色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听到一声闷响――

王将军：叛徒！

那是肉砸在石头上的声音。

对于这件事，陆怀认为四大家愚蠢，王将军却只觉得他们可恨！

陆怀：……那倒未必。没有了凉州城，他们也将是无根之萍。

似乎是不满于陆怀的回答，王将军并没有说话，一时寂然。

陆怀：将军可曾认真观察过这些倭寇？

王将军：本将经历倭战不下二十回，阵斩倭寇不下二百，身披二十八处刀伤，怎会不识得城下的乃是倭寇而非土匪？

陆怀：将军战功赫赫，陆某佩服。

陆怀拱手施礼，又接着道――

陆怀：本官曾派人探查过，这数千倭寇中，真倭不过十之一二罢了。其他的……大多都是附近州府的百姓和没有户籍的流民。

楼高风烈，但却比不过此刻心寒。

王将军：大人之苦，王某人明白。大人已经做的很好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某家。

陆怀：谢将军。

王将军同样拱手施礼。

这是一种默契。又或者，在某方面达成一致的契约。目前看来，进展不错。

王将军：……你的人，可靠么？

陆怀：将军放心。只要是她承诺的事情，便一定会办到，绝无差池！

距离凉州城七百里外的官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已然是深夜，四周寂寥无人。唯有埋在深雪中的杂草才会随着夜风微动。

马背上的人放慢了速度，驾着马在原地转了一圈，便转向官道旁的某个方向，打算离开。

就在他去拽缰绳的一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了一个人影。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人形从暗处走出，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

洛君清：你拿着我给你的信，找到去泸州的信使，把信换了。

窃贼：好……好，好的。

洛君清：小心别被人盯上。事成，你是凉州数万百姓的英雄；事不成……便当我不曾见过你。去哪里都好，好好活着。

窃贼身子微僵。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那他恐惧着的女人。

月色清凉，映着女人有些清冷的面庞，那双秋月般的眸子里不知是何情绪，却不叫人觉得疏离，反倒有些淡淡的暖意。

洛君清：谢谢，你能来。

窃贼这一刻好像没那么忐忑了。

他的胸腔里被一种异样的情绪充满，仿佛自己已经是归来的英雄一般。

窃贼：你……你也小心。我会做到的，一定。

洛君清：嗯，一路顺风。

洛君清翻身上马，目送着窃贼义无反顾地冲进茫茫夜色之中。

望平安，望珍重，望……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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