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桉被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给惊着了,招呼着青菏俏儿把还哭得兴头上的白胡子大臣给扶了起来。秦桉看着这老臣快要哭得背过气去,下意识帮他顺了顺气。
于是纪祺一出来就看见秦桉在给自个儿老臣拍背。
几天没见,秦桉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因为这一路走得快,加上天气冷,双颊两边有些微微地发红,白玉勺似的耳朵窝在狐裘上面。
纪祺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咳了咳。
秦桉一抬头,就看见了纪祺一幅冷冰冰的样子站在门边上。玄袍描金的衣衫,白狐外披,手指上套了个扳指,那样水波不动的眼睛,同样水波不动地看着她,和看花看雪无异。
秦桉感觉自己心里那股子热情一瞬间熄灭了。
“林右相言辞还是那般随心所欲啊。”纪祺看着林千辞,轻笑。
刚被青菏扶起的林千辞一听到纪祺的声音,整个身形陡然一曲,又跪在了地上。秦桉不用看都知道这位老者颤抖成了什么样子。
“皇后大病初愈,林右相这幅做派再惊着了皇后,可当如何?”纪祺无视秦桉诧异的眼光,继续不咸不淡地说。
林千辞听见这句话,彻底抖成了筛子。颤抖着声音,像是呼出的气那样断断续续,“微臣...微臣...有...有...罪...”
“那朕问你,此罪该如何罚呢?”纪祺笑了一下,步步紧逼。
“臣...臣...”
“不用罚,林右相并无惊着本宫。小禄子扶了右相下去吧,天寒雪滑,仔细着点。”秦桉实在无法忍受一位老者在自己面前卑屈至此,她也同样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待自己的一位老臣。
小禄子左右为难,抬头悄悄看了一眼纪祺。纪祺脸色未变,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半晌才开了口,“既然皇后说无事,那就听皇后的。”
说完,便转身进了天子殿。
“谢娘娘,臣...先告退了...”林千辞扶着自己随从的手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了。秦桉看着林千辞那副龃龉的背影消失在宫墙口, 才转身进了天子殿。
一进去,纪祺正背对着她,手指摸在一个半人高的瓷瓶上。黄底红釉,描的龙凤呈祥。秦桉走到纪祺身后,“胎体圆滑,绘画精致流程刻度自然,底足封得恰到好处,是上好的瓷器,瞧着颜色新,应该是刚烧好不久就送进宫里的。”
纪祺听见了,没转身。只是换了一只手,玉扳指滑过瓷器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声音,随后拍了拍瓷器,径直落了坐。
然后才抬起头看向秦桉,“皇后今日来找朕,所为何事?”
看着她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把外披脱了下来,如今只穿着一身宫服。因为站在下殿,炉子离得太远,耳朵和脸已经冻得有些发红。
她半晌不答话,纪祺抿着的嘴终于一松,挥了挥手。宝福会意,小跑着过去急吼吼的叫道,“你们是傻子吗?没见着娘娘穿得单薄吗?还不扶了娘娘进来!仔细要是冻着娘娘,有你们好果子吃!”
一群宫人一听,这才把秦桉请到上殿,从外边青菏的手里接过白狐外披给秦桉披上。直到坐下来,秦桉才回话。“臣妾无事,碰巧路过皇上殿外,想进来看看。”
刚见了纪祺对她一幅冷淡的样子,以及对待自己老臣那般的漠然调笑,她心里本来灭了的怒火又匆匆蹿了上来,把外披一脱就想着要进来质问他。
可是坐下来后她心里却没了底。在这里他是皇上,她又要质问他什么呢?她只是一味得由着自己的情感和自己现代的道德观来看待他。可是这里已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无脑。可是心里的气焰越一时之间落不下,烧得心头难过。
她不想看他,却也不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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