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玉琉明那里回来之后,我的心里终于落下了一块石头。
那位跟我的侍卫似乎被打晕在原地,但是也许玉琉明做了什么处理,他醒过来以后完全记不得自己曾经被袭击过,我原本还害怕他出什么意外,这下我也算放心了。
玉琉明这次出门的时间似乎特别的长,已经两个月了,也不见他回来。
可对我来说这是好事,我可以好好修养我的身体。
停留在魔界的事情,我已传信息于师傅,也对她说明了琉璃珠的事情,本以为师父会狠狠训斥我一番,可是她居然没说什么,只是提醒我注意安危,切莫泄露身份。
我和秀娥度过了很平和地两个月,日子无聊,也无其他可打发时日的,秀娥便教我凡间女子会做的事。
听秀娥说,凡间的女子自小便跟着家中的女性长辈学习女红,定亲了之后便可以绣一个荷包给未婚的夫婿。
秀娥的女红是和老中医给别人看病的时候偷学的,现在她便把这粗略的技艺教给我。
我有一个心上人,也想绣一个荷包送与他,可是这痴心妄想只能是经年心中的一堵旖念。
可是这并不妨碍我学习技艺。
银色的针头在白布上穿梭,不同颜色的丝线组合成一个歪歪扭扭的鸟儿,也许我就是告诉秀娥我绣的是鸳鸯,她大概也不相信。
正当我看不下去我的作品,想求秀娥帮我改改时,大门被大声撞开。
两个黑色的人影跌跌撞撞往我的床上走去。
冷不丁突然闯入陌生人,秀娥被吓得被绣针扎破了手,我看了看她的手,真是可怜,我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安慰她,然后跟着进去看是谁。
竟然是许久未见的玉临泽。
还有一个没见过的男子,看穿着像是一个侍卫。
那男子伤的很重,几乎全身是血,若不是身穿黑色的衣服,那一身的血色怕是很吓人了。
“过来帮我把他的衣服扒了!”
玉临泽正在施法给他止血,黑色的眸子里有一丝焦急,正在颤抖的手透露出他内心的想法。
“二殿下,你让我给一个男人扒衣服?”
玉临泽抬头不耐烦撇了我一眼,一股寒意就从我的后背爬起,算了,我惹不起他。
于是我上前干净利落把那个躺在床上的伤患的上衣褪下,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胸膛。
伤的太重,肺腑应是已经碎了。
也是魔的身体本来就强健,若是个凡人,早已没命了。
玉临泽施的法只可以让他不变得更加糟糕,却没办法让他的脏腑修复回来。
而且我看到他的一魂正在跑出去。
还好我眼疾手快,拿出一个灵瓶收了进去。
“你别费力气了,这个身体快不行了,神魂都留不住了。”
玉临泽厉声吼道,“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实话实说,他居然还生气了,大概这个侍卫玉临泽真的很担心他了。
我瞅了一眼在外面不知所措的秀娥,朝她无奈地笑笑,让她安心一点。
“你就是把全部的修为输给他也无济于事,他的脏腑都被捣碎了受不了你这么强硬的灵力的。”
“那你说怎么办?”
这句话几乎是从玉临泽嘴里咬出来的。刚才没仔细看,玉临泽也是受了重伤的,汩汩的鲜血正顺着他的手臂滴落。
他真不要命了吗?自己受了重伤怎么可以还给别人输修为,也不怕自己突然倒下。
我都还没吐槽完,他就不争气地吐了一口鲜血,可是他都还没停手。
他的眉就稍微皱了皱,就又若无其事地施法,可是他的头上有细细的薄汗,身体也微不可查地在颤抖。
这基本就可以断定他在强撑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我记忆突然闪回到有一次跟太子殿下出去镇压东海的海怪,那个海怪为祸多年,难以收服。
彼时太子殿下才刚登上仙之境,根基尚且不稳,我跟着师父也修习不久,那一次我们几乎丧命东海。
我们一回去太子殿下就闭关了,而我因为师父突然的到访才缓过来。
我记得太子殿下的背影是冷的,我地位卑贱怎么配得上他浪费修为。
况且那一次我没有这位侍卫伤的重,情况没有这么危急,就算太子殿下没有出手,我也能保住一条命,只是灵力会大损,修习会遇上很大的阻碍。
而且还有师父,她不会坐视不理。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回想,要是太子殿下也救我一下该有多好。
那我就是就在那时魂飞魄散也是值了。
“噗!”
玉临泽再次的吐血拉回了我的神思。
不好,玉临泽的脸色变得煞白了,灵力的输出也开始减弱了。
算了,帮他一把,不然交易的对象的没了,秀娥就完了。
我将师父留下的最后一颗丹药喂给了那位侍卫。
这颗丹药是师父给予我修复仙体的,能极大可能修复受损的身体,当初我从禁地的河流中落在秀娥的家门前,若不是琉璃珠帮我黏住了我的神魂,就凭我早已碎裂的内里肯定留不住了神魂了。
师父给的丹药就是专门快速修复受损的躯体的,这可是太上老君自己亲手炼制的极品仙药,给这个腑脏俱裂的侍卫正好。
我拉回玉临泽施法的手,对他说,
“你放下,管管你自己,再给他输灵力,你自己就快没了,我给他喂了药,让我来吧!”
玉临泽听了我的话才停了下来,给自己调理内息。
我先是将我刚刚截到的神魂放回了他的身体,再锁了他的几处命门穴道,然后施法把仙药的效用激发出来。
还好这仙药对魔也适用,侍卫的胸膛在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恢复。
可是这也是因为我全力地再给他施法,我仅存的仙力几乎要给他输完,还好在我筋疲力尽之前他的状况已大好了。
虽然他没有醒过来,但是他的脏腑已经被修复的七七八八,之后再用药好好养着,醒过来只是时日问题。
而一旁的玉临泽也处理好自己的伤了,正在认真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不舒服,不自觉背过去松松气。
“看不出来,你还有两刷子。”
我闷声回答,“二殿下过奖,是药的功劳。”
不过救人太过伤神,更何况我原本仙力就低微,还重伤初愈,精神早已不济了。
我突然有点晕,双腿也有点无力,不留神就要瘫软在地。
不过一个有力的臂膀捞住了我。
“怎么才夸了你就露馅了,真是禁不住夸。”
淡淡的血腥气侵入我的鼻腔,却不让人排斥,反而他胸膛滚烫的热度透过衣裳传到我的背上刺激到我,再加上他粗重的声音环绕在我耳边,掀起阵阵涟漪。
我转过头,玉临泽的脸近在咫尺,我从未和男人有过如此近的距离,甚是不适。
而原本看我将要倒下的秀娥担心得跑过来,一看到玉临泽抱住我吓得停住了脚步。
一句“瑶歌,你……”都还没说完。
我被玉临泽的好意给吓到,下意识挣脱他站了起来。
他似乎也察觉到这有些不妥,也理了理衣裳退了几步。
给他当侍女的这段时间,他早已没有我们最开始遇到那边咄咄逼人了,该使唤我的时候就使唤我,做的好的时候甚至还会夸我几句。
但是也没有改变他喜欢折磨人的本性。
我最开始接触玉临泽的时候以为他是个不好相处的,因为他对自己的妹妹都那样“绝情”,处理起地牢里的犯人狠绝不留一点余地,也不见他和自己宫殿里的人多说一句话,总是冷淡的发号施令,然后一个人处理事务,或是自己独自修炼,但是相处久了就发现出他的些许有趣之处来。
虽然他阻止了玉璃月去救丈夫,让她守了寡,但是却总是偷偷的去她的寝宫去看她。
又或是半魔的身份让他还保留着口腹之欲,他虽然很厌恶自己这个习惯,但是还是忍不住让我端着糕点给他送进去。
哦!对了,他喜欢甜的。
所以一开始我把他和太子殿下相比,因为他们都有点不近人情的冷,但是到底是很不一样的,因为我竟然和玉临泽相处得自在一点。
我对太子殿下抱着不该有的心思,总是要扭捏一点,既守着主仆之间的规矩,又忍不住想要越界。
给玉临泽做侍女则不需要有那么多顾虑,甚至有时我在被安排很多事务时还会抱怨他几句。
毕竟我们是交易的双方,我并不是他真正的侍女,也不需要怕他。
不过刚刚那样亲密的举动还是很不正常,我心中有点异样,但是我压了下去。
“多谢殿下,这位公子你还是带他好好修养,我只是给他救了救急。”
或是玉临泽真的很担心这位侍卫,他也顾不上刚刚我和他发生的插曲,认真检查了一下侍卫的状况,然后拉过床上的锦被给他盖住。
“让青松留在这里,你照顾他!”
“啊?”
我不明白为什么玉临泽要把伤患留在我这里,想讨几句说法,但是他却不管我直接穿过不明所里的秀娥坐在我之前坐的位子上,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之前沧澜之境发生了大规模魔界子民失踪的事,我派青松去查看,结果他迟迟没回来,然后我亲自去寻他,发现了些问题,我们遭不明刺客袭击,青松为了保护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沧澜之境是魔界东境的一处封地,因和天界所辖属赤凤族一处聚居之地比邻,历来十分敏感,几万年前仙魔大战就是从此地衍生的,不过玉临泽给我说他们魔界的事做什么。
“二殿下,你给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让你好好照顾他的意思,青松对我十分重要,他还有重要的消息没告诉我。”
突然一种奇怪的凉意卷上我的心头。
难道刚刚他不要自己的命也要救这位青松侍卫只是因为……
明明不关我的事,我却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你救他的命是因为他那没告诉你的那些消息吗?”
原本在悠闲喝水的玉临泽一听我的话神色马上就变了。如果刚才因为我帮忙救人他给予我了几分感激,此刻他的眼神看向我时就带着满满的讥讽了。
“原来在我们瑶歌仙子的眼里,我救青松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啊!”
我被他的这句话刺的有些不舒服,正想辩解,
“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我的人我决不允许有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才没有那么多算计,你们天界的人想法可真奇怪!”
在说想法两字的时候,玉临泽故意加重,还朝我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
好了,他又开始了。
从我被抓住开始,他似乎就对天界的人很有偏见,时不时就讽刺我几句。
在他的嘴里,我们天界的人就是心机重,城府深的伪君子。
我自知说错话,便无话可说,闷在原地。
他这样鲜明的态度很是刺痛人,因为我知道天界的人的确有他口中这般的人。
我无法辩驳,也不知心中为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顿时我的心情就变得很差,东海水怪伤过的胸口突然疼得厉害,让我不得不捂住。
玉临泽见我这难得被话堵住的样子,嫌弃地看了我几眼。
然后他转眼看见了我桌上的荷包,拿起来认真瞧了瞧,也没看出来是什么,于是只好开口问,
“这是……”
这时在一旁许久没出声的秀娥的突然回答道:
“这是瑶歌跟我学女红时绣的荷包。”
秀娥胆子一向都大,最开始她在地牢还有些怕玉临泽,后来跟着我竟然也敢跟这个魔王说话了,这姑娘简直没有一点凡人的自觉性。
“荷包?”
玉临泽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笑容我来了他身边以后才第一次看到,冲淡了他之前给我的沉重的印象,让他居然有一种孩子般的天真。
不过这笑容却让我很是羞耻,而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就有点生气了。
“这绣的是什么鬼东西?”
我咬牙切齿地说到,
“不是鬼东西,是鸳鸯!!!”
没想到他竟然笑得更欢乐了,甚至还扯动了他的伤口。
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活该!
“你居然把这个类似于鸟的东西叫做鸳鸯!太丑了,我真替这个收礼的人寒碜。”
我努力压住心中的愤怒,咧出个假模假样的笑给他,不至于给我的“主子”一巴掌。
“技艺生疏,二殿下见笑了!”
这个荷包让刚才有点沉重的氛围添了几分滑稽的色彩,我冲过去抢回了我的荷包,藏到我的袖子里。
这个荷包虽然很丑,却也是有想送的人,只是后来没能送出去,甚至还丢了。
不过此时只是博玉临泽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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