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验(2)画

校验开始，沅浔回了西院，两人也走进了学堂内，第二轮要考的是“画”，其内容不受限制，由学子自由发挥，两年前的画作此时被高高地悬挂在学堂的四周，串成一排，而正中央被高高挂着的，则是两年前取得第一的画作，此人写的诗，被纵向地标注在了画作的背景中，字体飘逸，却又油生出乱而不失质感，看似鬼画符，实则整齐划一，其工整度甚至比某些在学堂教了大半辈子的太傅还要精细。

年少轻狂无可忘，挥剑素衣斩月牙。

手起刀落断红尘，仰面回眸桐叶落。

月下人影映青砖，飞燕袭入春水中。

回看往生竟如戏，百转千回为寻她。

少年心中心已终，只愿来世如鸳鸯。

——《醉雨旧时月》陆修远

“故安哥哥，中间挂着的，是上次得了第一的画作吗？”少女问道。

裴羡回复:“正是，这是当年连众太傅都为之震惊的画作，浓重的色彩，飘逸的字体，少年的情窦初开，月光下的剑客，哪一个不是绝妙的？”

裴羡的嘴角微微勾起，温润的书生意气，被抹上了一丝神采奕奕、若有所思的神情。

少女不经意地朝着裴羡望去，完美的下颚，洁白的面颊，温润的桃花眼，眉毛平整，几根发丝修饰着额角，又何尝不是女孩们心目中的春闺梦里人？

“故安哥哥，你想好要画什么了吗？”少女问道。

“就画...算了先不告诉你”。裴羡默了默。

少女也没再追问，而是冷静一下开始遐想该画些什么，画花？梅花、桃花、茉莉花、喇叭花、凌霄花？还是美艳但有毒的夹竹桃？这让少女有些难住了。

身旁的裴羡脑海中已经构思出了具体的内容，唯独缺少了实践的搭配色彩。

咔——任课的太傅走了进来。

没过多久便发话道:“第一桌将纸张分发下去，校验开始，不许交头接耳”。

两人都拿到了画卷，此时的众学子有的开始挠头，有的则是认为自己势在必得，开始扬着眉翻着白眼。

到底要画什么呢？少女思考了一会儿后才安心下笔。

少女右手沾墨，将画卷铺平，开始一笔一划地画着。

一旁的裴羡将脑海中遐想的画面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的笔法细腻，结又结又结不成一块儿，松散而又不失分寸，人物勾勒清晰，要展现的故事鲜明。

而少女这边呢，画花儿，凌霄花，曾经的记忆，那年春天，学堂的院子里爬满了凌霄花枝，那时才不过刚入学堂，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学堂的西外院，曾经筑了一个亭台楼阁，女孩儿们喝喝茶、吃吃点心，男孩儿们就聊聊天，亭子紧挨墙壁，凌霄花常年在那块儿地生长着，只不过现在学堂已经不种凌霄花了，少女和沅浔就是这么认识的，某天下午，两人各自出来欣赏着这成片的凌霄花，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一起。

“哇，真花开的真艳”。沅浔道。

“我家也是，成片地长”。

沅浔被少女的这番话给吸引到了，于是接着问道:“真的吗？我也好想种，可我爹不让，说我不应该随着风流，种这东西碍事儿”。

少女露出一抹笑容，紧接着道:“那你不妨来我家院子里看看”。

起初沅浔还是因为害怕被爹娘训斥，而后来放学时偷偷地来到了少女家。

少女当时的宅子是新建的，但院子里的凌霄花继续保留在了原位，经历几十年的风吹雨打，那凌霄花还是安然无恙，只不过模样旧了些。

此时的少女和沅浔跨过门槛，拎着布袋子缓缓地走进了院内。

“施忆，你说的凌霄花呢？”

“在这儿，你得跟我来”。少女挥了挥手，示意着沅浔。

沅浔穿过一片桃花树，看到了少女所说的凌霄花，此时正直凌霄花的季节，开出来的花瓣朵朵鲜艳，花蕊细长。

“真漂亮，不过我得回去了，再呆的话我回去会被我爹训斥的”。沅浔道。

少女微笑道:“嗯，再见”。

少女和沅浔从此一下课就往亭子跑去，只是为了近距离地欣赏着凌霄花的美艳。

呼——

“终于画完了”。

少女长叹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扯扯肩，拉拉手掌。

经历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完工了，少女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画卷欣赏着。

一旁的裴羡用手轻轻地拉开自己的画卷，随后又给合上。

“嘘，故安哥哥，你应该画完了吧，你画了什么，能不能给我看看？”少女问道。

裴羡也是毫不避讳，侧身将画卷展开。

“水墨画？”

“嗯”。

少女随即又说道:“真漂亮”。

距离校还有结束还有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接下来就是点睛之笔，作诗。

大部分人选择将自己写的诗句排列在一旁，又或是混入画中的背景，只有极少数人是不作诗的，就如同裴羡。

少女在画卷的一旁写上了一句诗:

凌霄融水亦不见，友情长久亦不变。

少女将它成功地融入了画卷的凌霄花旁，在“变”的最后一笔拉出了绚烂又浓重的一笔。

距离结束只剩半柱香，大部分学子们都开始趴在课桌上休息了，太傅也见怪不怪，都没说什么，只有裴羡还在检查着。

少女有些困了，于是也趴在了课桌上。

咚——

讲台上的太傅敲响了铜锣，让正熟睡的学子们吓得一激灵。

“第二轮结束，将画卷一一对应交到讲台上来”。讲台上的太傅道。

“好了，下课！”

少女同裴羡选择呆在了学堂内，都听过长辈说的心静自然凉，但少女将所有都法子都试过了，却没一点儿用，继续用团扇扇着风。

裴羡此时拿起了琴册，正用手翻看着，安静得出奇，整间学堂内人都走光了，隐隐约约只剩下了几人。

琴房在偏院，说近又不大近，说远又不大远，众学子此时都来到了门口等候，裴羡和少女两人也紧随其后，少女目光一转，一个黑色的身影袭来，那钱涛寂居然开始看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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