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闲话

萧景煜和欧阳凝嫣的婚期定在了九月初六，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准备，消息一经传出，北辰王族贵胄皆十分期待，说是期待不如说是幸灾乐祸地冷眼旁观，街头巷尾、茶肆酒家无人不在闲暇之余谈论此事。

这日欧阳凝嫣与萧景煜乔装打扮来到一座名为“闲雨楼”茶楼，点了一品茶静坐着听旁人嬉笑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大殿下自边境和谈回北辰，皇上未封名号便给了他一座府邸，名为赏赐，实为羞辱。”一位穿着体面的人嘲笑道。同他一道品茶的人附和道：“可不是吗，欧阳丞相在权位之争中既不帮大殿下也不帮太子，皇上这一纸婚是逼着丞相选择啊。”

又有一个粗野豪放的男子肆意谈论起来，说道：“话说如今的太子手段也确实卑劣了些。”身旁一人连忙拉住他的衣袖，低声提醒道：“妄议皇室中人是杀头的死罪啊。”

这边方才噤声，那边又有人长叹一声，说道：“只是可惜了欧阳小姐，据说欧阳小姐容貌一绝，才华横溢，似乎武功也不错，被许给这样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子，以后想必是少不了苦头了。”

这样的观点得到了声音来源处诸人的赞同，有人附和道：“但听闻这桩婚事是大殿下自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来的，就算皇上不愿意也不好直接拒绝。”

有一个人飘着酒气摇摇晃晃四处走动，醉意熏熏地说道：“这样让皇上下不来台面，难怪不受皇帝待见。”身后几位仆从生拉硬拽也没挡住这位公子的醉话。

欧阳凝嫣闻言微微挑眉，循声看过去原来是王尚书的公子王玄阳，心想他所言也不无道理，正是心思缥缈之际，萧景煜幽幽开口道：“再过三日便是太后寿宴，秦皇后请了你们一家进宫，你是以我未婚妻的身份进宫的，我会派慕枫来接你，我在宫里等你。”

欧阳凝嫣看着萧景煜面上的愧色，心中为他不平，突然计上心头，安抚道：“萧景煜，你无须觉得抱歉，不如太后寿宴那天我送你三分之一嫁妆，三个月后开开心心来丞相府迎娶我？”萧景煜只当做欧阳凝嫣是在安慰他，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品了将近三个时辰的茶水，从正午到日落，萧景煜和欧阳凝嫣出了茶楼，抬头能看到飘红的晚霞，萧景煜手背于身后，望着远处的晚霞，又像透过晚霞期待着更远的地方，温柔地说道：“嫣儿，婚后我带你去北辰郊外的落霞山，看一看清晨的日出和傍晚的彩霞，好吗？”欧阳凝嫣轻轻拉了拉萧景煜的衣角，萧景煜回神看她伸出右手的小指，对他说道：“好，我们拉钩上吊，骗人就变成傻子。”萧景煜也伸出自己右手的小指勾了勾欧阳凝嫣的小指，说道：“嗯，景煜哥哥一定带嫣儿去看。”萧景煜和欧阳凝嫣拉钩结束后，转手便轻轻牵起了她的手，默默地向丞相家去，欧阳凝嫣又甜蜜又羞涩，只是低着头浅浅地笑着。

欧阳明德和欧阳夫人在府外迎接大殿下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这样一幅安静甜蜜的景象，待萧景煜牵着欧阳凝嫣走近丞相府时，欧阳凝嫣本想甩开，但是萧景煜握得太紧了，只能低低地说道：“萧景煜，你先放开我的手，等会给我爹娘看见不好。”

萧景煜痞坏痞坏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的，过几个月就嫁给我了，到时候洞房花烛……”林慕枫跟在萧景煜身后，一脸惊恐地看着往日冷冰冰的萧景煜调戏欧阳凝嫣，默念着“阿弥陀佛”，欧阳凝嫣也被萧景煜的调笑惊得又羞又怒，可是看见父亲母亲就在府门外也不好发作，借着内力狠狠地捏了一下萧景煜的手，结果正巧走到府门口，萧景煜夸张地喊道：“啊呀，嫣儿你抓着我的手可轻点儿。”欧阳凝嫣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看萧景煜，又转而看到父亲母亲调侃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起来，磕磕绊绊地说道：“父父……父亲……母亲，嫣……嫣儿先先……回房了。”萧景煜看着她局促不安，慌不择路的背影，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林慕枫也埋着头憋笑，觉得殿下未来这位夫人虽说看着和殿下一般清冷，但其实十分可爱。

欧阳明德带着众人将萧景煜引进府中，欧阳启铭走到萧景煜身边，用自己的手肘捅了捅萧景煜，低声说道：“你少调戏我妹妹，还没娶回家呢，再说了……”欧阳启铭故作高深，拖着尾音，萧景煜蹙眉看向他，说道：“有话快说。”

欧阳启铭不怀好意地笑道：“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的大舅子的吗？”见萧景煜听这话有些不乐意，有些骄傲地说道：“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不一定打得过嫣儿呢。”萧景煜不以为然，说道：“我被嫣儿欺负了，我就来找你，把你教训一顿。”欧阳启铭急忙说道：“萧景煜，你就不能别把嫣儿惹到动手的地步？”萧景煜闻言点了点头。闲话间已经来到书房，欧阳启铭也不再插斜打诨，将欧阳明德和萧景煜送进书房便将欧阳夫人送回房休息了。

萧景煜和欧阳明德进了书房，众人皆退下后，萧景煜向欧阳明德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谢谢丞相大人能够将爱女嫁于我。”欧阳明德急忙上前止住他行礼，说道：“臣受不起殿下如此大礼。”二人一番客套后才在书房坐下，欧阳明德说道：“嫣儿先你一步前往边境，殿下想必也知道我原本不愿她嫁给殿下，但是嫣儿倾心于你，作为父亲也不愿意让她失意难过，只愿殿下务必护她、敬她、爱她，她十年前大病后性情大变，话变少了，性子也清冷，只有对殿下还能显露出其他情绪，皇上定然对我们欧阳家起杀心，否则不会如此轻易的成全这个婚事，也许往后欧阳家会徒遭劫难，只愿殿下能为臣的儿女留下生路。”

“丞相言重了，”萧景煜郑重承诺道，“有我萧景煜一日，必然不会让欧阳氏落难。”

欧阳明德闻言暂且放心，又想起三日后的太后寿宴，说道：“殿下三日后太后寿宴，请您一定不要让嫣儿离开你的视线。”萧景煜见丞相特意叮嘱，想起先前欧阳启铭先前说过的，问道：“本殿下也听到启铭说过，不知丞相是否知道当年嫣儿在太后寿宴时经历了什么事情？”欧阳明德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臣若是知道定然从源头上解决，也不会如今还是看着嫣儿在雷雨天瑟缩发抖，又或是高烧不退。”萧景煜看到欧阳明德神色凝重也不愿再问，暗暗决心带着欧阳凝嫣进宫定然寸步不离，最好选个女侍卫，若是有些内急也能守在一旁。

二人又谈了些婚礼琐事还有朝堂政事，约莫两三个时辰才结束，欧阳明德本想让萧景煜留下用膳，但是萧景煜还要为许多事务处理也不便挽留，于是欧阳明德又将他送出府门，萧景煜虽说还想和欧阳凝嫣道别，但想到未婚之前不宜多见，这个念头也打消了，只期待着太后寿宴再次相见。相爱的人分别不过片刻，便会开始期待下一次的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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