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方旭

十六在火速赶到静秋阁的路上，心里细细的盘算着。

婴白用传送符把她送到其他地方，总归来说她也是虚注一掷。但可巧的是传送点，恰好在静秋阁就有一个。但不巧的是，那个传送阵就是十六画的。

那个血阵具有一定攻击作用，当然也容易消耗画阵的人的精气。如果婴白脱掉血阵的攻击逃走了的话，那么追捕起来就更加困难。

“一定要在婴白逃跑之前拦住她。”

她还有很多话还没来得及给婴白说。怎么能轻易的就让她走了？

“吱呀——！”

十六心急火燎的赶到，一推开门便是一副狼藉的模样。

婴白换回了她原先虚假的壳子，浑身是伤，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斗。脏污的血迹在她脸上遍布，却还是一副倔强的愤恨的表情。

她浑身不能动弹，是因为被一条锁链捆住了。

这条铁链虽然布满了铁锈，但是却能困住一个，误入歧途修邪术的人。明显这不是一条普通的锁链。

通体发着蓝光，寒冷的气息散发出来。是“慎独”，十六记得这条锁链，因为她曾经就被他捆过的。而慎独这个法器的主人，正是…

伏羽持着振鹭，站在婴白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想必伏羽一开始就猜到血阵的用处了，便早早的来到静秋阁守着。

但现在并不是佩服伏羽洞察力的时候。十六慢慢地向婴白踱步走去。伏羽也会意，退到比较远的位置，静静等候。

婴白听见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便猛然抬起头。

一个穿着一袭红衣的女子，以半跪的姿势在她面前，认真的朝她笑着。

就像8年前一样，婴白被扔出地主家门后，第一次与湘竹见面。她的笑容那么温暖，即使是面具之下的婴白——那个杀人狂魔，也忍不住笑了。

但是都不一样了。

十六微笑的脸庞又瞬间阴暗下去，婴白心里暗叫不好，然而十六也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接着说道：

“当初收养你的时候，只是想有个人跟我作伴。却不想捡来的那个孩子，曾因为嫉妒而害人家灭门。”

“也许我早该察觉了，但是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哄我自己，只是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多呆一会儿。”

“你在遇到我之后的第二天，灭了那个地主全家，然后换了一副皮囊活着，处心积虑的碰见我。”

“我有一个故人，在这之前从未与你提起。她在我左胸口上捅了一刀，将我推下悬崖。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

远处的伏羽不让人发觉地颤抖了一下。

“我现在才发觉，她这么做是对的。”

“如果我继续陪在她身边，等到错误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再杀我，这只会让我们两个人都很难受，这也只能徒增痛苦罢了。”

伏羽垂下了头。

十六继续道：

“所以我决定，现在就杀了你。”

话音刚落，十六的面容变得凶狠起来。原本轻轻抚摸婴白的手也猛然用力。

还来不及，婴白和伏羽反应过来。应该浑身上下都被火点燃了，整个人笼罩在火光之中。震耳欲聋的吼声贯彻了整个静秋阁。

“啊啊啊啊————！！！”

十六是修火术的妖怪，然而此时此刻，烈火的温度却无法温暖，十六已经凉透的心。

“无论那家地主是否有罪，但是一家老小的生命，就这样在你的手里结束了。”

“痛啊啊啊啊！！！停下！！！给我停下————！！！”

十六一顿。

“这只是惩罚。”

大火的烟灰十分的熏人，十六的眼眶也已经很干燥了。没有一滴泪，有的只是血丝，还有眼中那在地上痛苦呜咽的女孩。

十六再一次掏出了匕首，准确无误地捅在婴白心脏的位置。

之前婴白逃跑的时候，丢下了自己原本的身体，导致原身死亡。这一次她那用了八年的皮囊也被毁掉了。

莫璇的推断错了，伏羽也错了，连十六也错了。这从来都是人害人，是人类他们自己犯下的错，然后自相残杀。而罪降下来，无辜的妖怪却被千夫所指。

婴白是真的死了，但她也不曾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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