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翊玄是一个吝啬于将内心的想法和感受表述于外的人,简称——闷骚。
“给隔壁圣南校花的礼物买好了,你是要亲自送过去还是我去呢?”
“叫诚明那小子拿过去,你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这话章鱼听了都会落泪的。”难怪大白天的天也黑得跟锅底似的。
坐在天台护栏上的韩翊玄转脸睇睨我一眼,仿佛刚想起来他把我当童工使唤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我成年后心里有阴影,被他奴役肯定就是主要原因。这里是九楼,他那目测不下百斤的身躯压迫在生了铁锈的栏杆上,看起来极其有自杀倾向,当然这只是我的幻想而已。
“尹沫芸,没恋爱过吧?”韩翊玄语调平淡,却有在跟我炫耀他命里桃花漫天红的嫌疑。
空气里气流不明所以地开始急速窜动,顶楼上的灰尘随风起舞,肆虐飘摇,扑地我脸上抹了墙灰一样,韩翊玄的脸却在灰蒙蒙的视线里越看越帅气。
“你再不下来,什么时候被吹到楼底下,我可就是目睹意外发生的第一证人。”
“难怪你找不到男朋友,原来不是没有原因·…·…”韩翊玄鄙视我咒他早死。
天空瞬时滴答滴答落下水珠,仿佛是老天爷一巴掌拍在韩翊玄这不知好歹的家伙身上。当然这跟站在天台楼梯口的我是绝对没有关系的,看着某人成为落汤鸡是最好的心里抚慰。
韩翊玄没有成人之美的好心,他潇洒地甩甩头发,双脚重新踏上楼顶的地板,三步两步跨到我面前,抓战俘似的拽住我的胳膊就往楼下拖。
“喂!失恋跟失心疯是不一样的,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把它们区分开!”
“情商不等同于智商。”
“你要去跳河是千万不能拉上我的!”
“为什么?”
“你有听说过会游泳的人自己把自己淹死的吗?”
“绑手绑脚还是捆石头?太简单了。”
韩翊玄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他的长腿跟我的短萝卜腿不成比例,下楼途中我数不清次数地差点俯冲下楼梯,结果都被他万能胶一样拽着我的手臂给制止住。我很想告诉韩翊玄,不用去跳河,我下楼梯都几乎被吓死了,但他显然觉得我的生命力过于旺盛,于是就连淋雨也要拉上我这么个丝毫没有遮雨作用的人。
“那不是韩学长吗?他怎么了?”女生A在教学楼走道上惊叫。
“尹沫芸也太丑了吧,怎么能整天跟韩翊玄在一
起,不觉得伤自尊么?”女生B感叹。
我被韩翊玄拖着在校园里小跑步,雨水稀里哗啦
地下得一塌糊涂,连袜子里都在浸水。听到议论声,我直想泪呼:青天可鉴,明明是韩翊玄死巴着我不放!等韩翊玄停下脚步,我们已经奔到了小学部我们
第一次同班认识三年级教室前。
教室里孩子们正在上课,韩翊玄有些蔫蔫儿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追忆童年的样子。
他松开拽住我胳膊的手,依靠在教室的墙壁上,
眼神冷飕飕地对准我,“尹沫芸……”
“不要跟我说你暗恋我很久了。”虽然挺想听,
但口是心非往往就是这么回事。
“我和柳月熙为什么分手?”韩翊玄问。
摇头,别人都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有贼心没贼胆,向来只是看看而已。
韩翊玄凝眼盯得我浑身鸡皮疙瘩掉满地,给我的答案更是雨天闪电,“跟你有关。”
这……这……
这家伙喜欢我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跑来人家小孩子教室外面告白啊,羞!
“我交女朋友总让你第一个知道,不知道送她们什么东西,一直拜托你帮忙,辛苦你了。”韩翊玄的头发还有衣服都湿漉漉地在滴水,周身却像是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一股不怎么妙的感觉像烟花噌地在我脑袋里爆炸。
“一班崔莉荷生日,你买了菊花。”
“那时候清明节刚过,菊花最便宜……”我嗫嚅,教室里靠窗边的小学生在偷笑。
“圣诞节我和李芮珍说去看电影,你还记不记得你选的是哪部?”
“《开国大典》·…·…”我闷声道, “其他电影看的人太多,就这个比较不拥挤。”
“柳月熙当选校花的时候你替我送了什么?”韩翊玄的口气完全平铺直叙。
“书·……《犯罪心理学》·……”我已经有种想要镶进墙壁里的冲动,死死纠住衣角,“她那么漂亮,很容易被不法分子盯上。”
韩翊玄忽然伸手搭住我的肩膀,非常诚恳地说,“我现在终于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失恋了。”
“尹沫芸,我们绝交吧。
我抬头错愕地望韩翊玄,他吝啬于将内心的想法和感受表述于外却并不表示不会,但是绝堤口意外得让我忍不住弱弱再问:“绝交?”
他确定地对我点头,我脑海里忽然想起一句话来: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话许多人都知道的,但是许多人也都忘记了;
月亮其实并不在水里的。
现在的感冒药都是劣质品,白天吃白片,打瞌
睡;晚上吃黑片,睡不着。
我像是霜打的白菜,双眼无神,死死盯住前方空荡荡的座位魂游它方。冥想是种高境界的思维活动,不是一般人都能理解得了的,譬如我旁边恨不能长出 就三条舌头的金琳珠。
“韩翊玄最近几天都没来上课呢,座位空着看了 变身也没用。” 的坦
“我当那是他灵位来的。”
“感冒而已,怎么就牵扯到精神错乱了?”
“我昨天晚上梦到自己拿着菜刀把韩翊玄逼进粪坑里·····…”那是个值得回味的美梦。 率
金琳珠哐当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一屁股正
好坐到总和她竞争倒数第一名的死敌脚上。惊叫几乎 过屋台照有生生是不约而同,齐声响起。
申仲赫脸上青筋暴走,在我伸手想要助金琳珠一臂之力时,他已经把她从地上拎起来。
“大屁股,你不长眼睛啊!不知道自己比猪还重吗?”
金琳珠左右两手啪啪几下打在裤子上,把灰尘弹死,然后翻起她的金鱼眼对准申仲赫猛放死光,“你是想告诉我你屁股上长眼睛?就算我比猪重好了,你难道就比我轻么?申仲赫,你基因变异就赶紧找同类群居去,少来人类世界乱搅和。”
“哈——”我的嘴巴不由自主大张。
第一个声音从喉咙里爆破而出的瞬间,申仲赫充满怨念的目光已经射杀在我身上,仿佛我只要再哈一声,他不把我挫骨扬灰他就叫赫仲申一样。
坐在教室后排靠门的位置总是很方便的,进门快,出门也快;当然我个人也认为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动作如果正对着申仲赫的脸的话,估计我爹妈连我的灰烬也是找不到的;我毅然坚决地小脸往门口一扭,就在脖子扭转四十五度的刹那,清脆果断的一声“嚏!”破口而出,如雷贯耳……
晶莹剔透的我的鼻涕飞奔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奋勇向前,在被障碍物阻挡之后“嗖”地再折射飞跃往另一边·……打水漂是我存活至今最想完成的事件之一,童年时期的我没有做到,时至今日,我的鼻涕终于超越了自我!
歪歪斜斜的两座透明斜拉桥屹立在我面前,从我的鼻子衔接到那目测那属于男生黑色的制服扣子上,再从扣子连接到另外一条不属于我们学校的女生裙面。它们摇曳着,仿佛在宣誓自己一石二鸟的胜利以及辉煌。
“啊!——”凭空落下一道能把活人吓死死人唤活的女高音。倏地,我抬起头,视线里映入韩翊玄面色铁青,青中闪耀着火焰光芒的脸。他身边紧黏着圣南校花柳月熙,那声茶毒大众耳膜的超出人类极限的高分贝声音的创造者应该就是她,因为接下来一连串的轰炸式语言袭击除了音量,音色与音质都如出一辙。
“恶心!尹沫芸你眼睛有问题?没看见人站在门口吗!”
“我的裙子都被你弄脏了!洗衣费少付一分钱你就等着被揪头发!”柳月熙的美貌和她的个性截然相反,她拿着手帕使劲往裙子上搓,裙子没擦干净却已经呈现破裂危险。
“本来就不漂亮,还嫌自己不够丑做出这么糗的事情!”她厌恶地把手帕扔开,扬起的手划过我的额头奇迹般与头发摩出静电,我被激得缩起脖子,发现老天都不跟我一国。
韩翊玄像是决定用他的眼神杀死我一般盯住我不放;也或许是觉悟,认识我好多年的他要在我面前装陌生,是件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我一直觉得他喜欢柳月熙等于自残,但他似乎已经一头栽在这口没前途的井里头。
“道歉。”韩翊玄发现了在他开口之前我绝对发
扬沉默是金的品质,冷冷吐出两个字。
我上辈子,不,一定是上上辈子再加上上上辈子
曾经错手扼杀过韩翊玄的生命,不然连我自己都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已经被他奴役了好多年的我会再次散发出奴性的光芒。
“对不起。”低垂下脑袋,从我鼻子和他衣服扣
子上建立而起的“桥梁”似乎都能听见啪的断裂声。
“我会支付洗衣费,给你们造成困扰我很抱歉。
“头都快埋进地板里了,态度诚恳;付钱是理所
当然,道歉我接受了。”柳月熙拉住韩翊玄的手,牵着他大步走开。
走廊里远远还能听见她咕哝洗衣服要放消毒剂的
话。
直到两人销声匿迹,金琳珠和申仲赫两人遽然变
身洪水,左拥右护环绕我身旁。金琳珠伸出笔直修长的食指往我脸颊一抹,青葱玉指上沾着殷红,她猛然睁大眼睛,身体左一晃右一晃,第三步立马热情地亲吻大地……
作者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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