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的某日,在被女皇召去的路上我出了事。
神都的夏里早晨也是热的,我却在路上犯了咳疾,又不幸没有随身带药,等待仆从取药的功夫却被一队官府的人马围住。
气氛霎时紧张起来。
“经查张易之张昌宗有贪赃之嫌,请二位与某去司刑寺走一趟。”
门外似乎围上不少的人,我探出脑袋探问的功夫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呀,又捉住了个贪的!”
“这二张我听过,不是皇帝的男宠么?”
“皇帝的男宠……啧,男人之耻,还贪赃枉法,合该处死!”
不知哪里来的菜叶子愤怒地扔向我这处:“处死二张!处死这两个祸害!”
我祸害什么了?
而且我还没定罪呢,激动什么!
对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都民众我自无道理可讲,只撇了砸在身上的黄菜叶子,煞有其事地掏出帕。
我捂着嘴巴咳嗽数声,气喘吁吁地冲着众人摆手:“唉,最近不慎染了病……诸位还是与某离远些,离远些,不然染给你们就不好了。”
我看过一瞬表情凝固的众人,对着周遭的空气更加卖力地咳嗽起来。
“看他这样子……不会是得了痨病吧?”
“还不快跑,快跑,莫让这痨病鬼给咱们染上了!”
“这脸白得跟鬼似的,神皇怎么看上这模样的……”
看热闹的百姓顿作鸟兽散,周遭只留下府里习以为常的仆从和围着我们不敢妄动的捕役。
那为首的司刑寺丞晓得我得了不好的病亦不再坚持催我下车,以袖掩住口鼻冲我摆了摆手:“你回车里,让你的随从跟着我们走。”
好吧。
我在对方嫌弃的指示下回了车。
只庆幸六弟此时在女皇身边,不然要是跟我一路,他也得跟着我倒霉。
不过那个回府取药的仆从是不晓得什么时候来了。
喉咙愈发地痒,我压抑着咳嗽回了榻,方才对付过那群人后有些身心疲乏,眼皮子浑浑噩噩地耷拉下来。
我此番以身为饵入局,为的是钓上那条鱼。
魏元忠。
同凤阁鸾台平章事,现任司刑寺卿魏元忠。
司刑寺就在不远处的东门,马车不晓得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好半晌有人敲了敲车门,方让我醒过来神。
此人千方百计要除了我,准确来说是公主要除了我和六弟。除了我们,皇帝失力,他身后的那些人便可掌握更大的权力。
我被那寺丞“请”下车,跟在他身后默然走着,阴森冷清的宫道恰好处于背阴,一路寒气冷得我忍不住地咳嗽。
于是就这么走一步咳一步,前头带路的寺丞许是听得不耐烦了,终于忍不住回头恼怒地瞪了眼我:“你这人作何穿得一身白?怪吓人的。”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白的鹤氅。
很吓人吗?
我拍拍鹤氅不存在的灰尘拘谨道:“陛下最近好白衣,说是穿着更像神仙……”
不待我解释完便得来嗤笑一声。
“什么神仙,鬼还差不多。”
那寺丞讥笑着自府衙门前停下来,里头正候着三两的人:“人带来了?”
……
女皇晌午便任命我做了天机大臣,本是用来做文学的奉宸府也改名为天机阁,军政,司法,财务,农事……大凡皇帝所要参谋的皆在此内,职位不低权力不小,可称之为皇帝心腹的心腹。
不过这职位看起来风光体面,实则半分军权都没有不说,人身安全都不好保证,却还要被外朝追着骂我们谄媚圣上云云,此等吃力不讨好的活计怕也只有我这个男宠敢干了。
员半千那个老狐狸前日都找借口辞了天机府的职了。
不过阵仗看着大,其实只是给外人看的,实则实打实总揽内相之务的也就我一个罢了。
还不是因为这个懒懒的女皇。
我吃着六弟递到嘴边的桃块,此时正被老皇帝搂在怀里上下其手,对方丝毫不懂我的忧愁,待凉得自己舒适了捧起我的手夸赞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五郎之肤夏凉冬温,太阳晒到身上透着光,和玉做得人儿一样。”
油嘴滑舌的好色之徒。
我笑融融地伸出掌,太阳之下果然白皙到透明。
倒的确是玉。
我看我的手,秀气的眉宇被人细细描过,暖和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好生俊俏的小郎君,今日没修胡须么?”
今日走得急,没来得及修。
我晓得女皇是不喜欢邋遢的打扮,知错就改地眨了眨眼:“臣下值回去就修。”
她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我,转头与六弟叙着话,手头边搓弄我下巴冒出的寸许胡茬,弄得人怪痒。
这方正是惬意的休息时候,上官阿姊却一脸惊慌地闯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平阳王,平阳王没了!”
“什么没了?”
平阳王,不是我么?
正逗弄我的女皇自然万分诧异,听错了似的拨开帐幔问她:“什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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