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李元宝便安心坐下了,又看了看书桌上散乱的书册纸张,又看看他姐手中的课业,瞬间了然,对着李元衡阴阳怪气,
李元宝:哟,这是刚赶出来的课业吧,真是辛苦咱们三皇子了,三年的课业花了好几夜赶出来的吧,看看这小黑眼圈,不会是故意晃荡出来让阿姐心疼的吧,哎,不像我,阿姐说什么我听什么,从不让阿姐操心呢。
李元衡拳头硬了,转头怒瞪着他,
李元衡:什么好几夜!你看不起我!我就花了一天一夜好不好!
李元宝:……
不是!我是这个意思嘛?!
清冬:殿下!
书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呼喊声打断了李元宝组织了半天词的反扑。
三人纷纷抬头望向门外,是清冬一脸严肃地快步而来。
李凤阳见到清冬皱了皱眉,将手中书册放于一旁。
清冬见李元宝也在愣了一下,凑近李凤阳耳畔小声回着话。
李凤阳听完猛地起身,
清冬:中午还好好的,下午怎的突然就不行了!
清冬又看了李元宝一眼,面露难色。
李凤阳吸了口气,心中有了猜测,止了这个话题,急声吩咐,
李凤阳:派人去宫中传讯,请不来父皇母后,皇兄皇嫂也可!
说完也不等清冬回复,一手拽起李元宝,一手拉过李元衡,运气足下轻点,人已飘出公主府。
等到了长安王府,李元宝与李元衡还未回过神来,而李凤阳已经冲进了长安王妃叶惊秋的房内。
叶惊秋此刻十分不好,躺在床上声息微弱,连呼吸间的起伏都快看不出来了,太医跪在她床前皱着眉摇头摸脉,中午那位拦住她的嬷嬷站在床边无声垂泪。
李凤阳上前轻拂开太医,坐在床沿上为叶惊秋把脉。
李元宝与李元衡匆匆赶来,李元宝见到叶惊秋这副模样一下没站住,李元衡慌忙扶住他,他踉跄着跪到了床前,嬷嬷哭着喊了声“世子”后,再止不住声听得太医都跟着落了泪。
李元宝趴在床沿,伸手想要擦去叶惊秋额上的汗,但抬了好几回手都没抬起来,最后李元衡帮着他擦去了那一头的冷汗。
李元宝颤声问着,
李元宝:阿姐……我母妃怎么样了?
李凤阳皱着眉将叶惊秋的手轻轻放下,沉声回道
李凤阳:很不好。
嬷嬷闻言直接瘫在了地上。
李元宝:阿姐可有办法?
李凤阳看着已毫无知觉的叶惊秋叹息着,
李凤阳:病入骨髓,伤身伤心,如今……我只能先施针让王妃醒来……
是让王妃醒来,而不是让王妃睡着静养。
李元宝抹了把脸,
李元宝:父王呢?
在场之人无一人应答。
李元宝挣扎着起身,与李凤阳施礼,
李元宝:请皇姐下针!
李元衡更是抹了把泪,冲出了房门,在场之人不敢拦,而懒得住的两人此刻已无力再拦他。
身后太医颇有眼力见地递上了他家祖传的金针。
李凤阳从中拿起了一根最细的,郑重看向李元宝,
李凤阳:这一针下去可就再无退路了。
这一针下去,换得片刻清醒,清醒过后便是香消玉殒。
嬷嬷哭着跪地施礼,
路人十八线配角:王妃时刻都想要片刻的清醒,恳请长公主下针!
李元宝缓缓闭上眼,哽咽道,
李元宝:下针吧。
李凤阳将内力汇聚指尖,金针带着庞大的内力入了叶惊秋体内,等了两息,李凤阳便收了针。
叶惊秋慢慢睁开了眼,眼前是她十月怀胎九死一生生下的儿子,她挣扎着起身,李元宝慌忙扶着她让她靠在了他怀中。
叶惊秋温婉一笑,
叶惊秋:这还是咱们母子第一次如此亲近。
李元宝哽咽着“嗯”了一声。
叶惊秋温柔地望向李凤阳,
叶惊秋:多谢你凤阳。
叶惊秋聪慧,如今她能醒来应是托了这位游历天下技多不压身的长公主的福。
李凤阳握着她的手输送着内力,只希望她能多撑一会儿,
李凤阳:可惜我并未帮上您什么。
叶惊秋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
屋外一阵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管家的催促声。
众人循声望去,原是李元衡扛着李逵进了屋。
叶惊秋看着面容平静的李逵眼眶微红。
李逵是真没想到他那傻白甜的侄子能干出这事儿,看看坐在床前的李凤阳,又觉得他干出这事儿不足为奇。
李逵看叶惊秋就像看路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样,平静到令人绝望。
李逵:本王与你该了的都了了,也劝你别做无用之事。
李凤阳心中咯噔一声。
李元衡直接炸锅,被管家一把捂住了嘴,只需一声声愤怒地呜咽。
最平静的竟然是李元宝与叶惊秋。
叶惊秋笑着不容拒绝地拂开了李凤阳输送内力的手,
叶惊秋:人之将死,王爷您连骗都不肯施舍一句。
李逵:本王不善撒谎。
叶惊秋费力点点头,
叶惊秋:也罢,那妾身正好了了一生夙愿,
说着费力抬头倔犟望着李逵,
叶惊秋:这么多年,王爷心中,可曾可怜妾身一分?
她问的不是可曾心中有过她,问的是可曾可怜她。
李凤阳心中不忍,闭上了眼睛。
李逵淡淡道,
李逵:未曾。
李元衡愣了一瞬再不挣扎,恍惚间似乎听到管家在他耳畔响起的一声轻叹。
李元宝红着眼眶扶着摇摇欲坠的叶惊秋。
叶惊秋终是卸了力,费力扯出了一抹笑,
叶惊秋:那便不打扰王爷了,王爷请回吧。
李逵闻言转身而去,李元衡在他身后喊他,
李元衡:皇伯!
他连顿都未停,径直离了这方戏台。
跟着他来的人亦是跟着他走了。
嬷嬷脸上淌着泪满是麻木。
叶惊秋在李逵转身后眼中含着的泪便掉了下来,本该连咬唇都无力的人此刻却将唇咬破,红色的血顺着苍白的下巴一滴一滴落在了白色的被子上,一下晕成了朵朵红梅。
那个对她不肯施舍一句的绝情人,也曾对着他人唱着痴情歌。
她不过是误入了其中,做了一回看客,可魂不守舍的却也是她,他是长夜明月,只为心中之人流光皎洁,他也是留不住的白昼萤火,只肯停留在她身边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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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的绝情人唱着痴情歌,魂不守舍是我,他是留不住的白昼萤火,只肯停留一刻。——《无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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