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藏在静物台后面,露出忐忑的一双眼,惊愕地发现,今天的不速之客,并非保安。黑影艰难地跳窗进来,跌跌撞撞地走到我刚起身的位置上,一寸一寸地抚摸陈旧的画架,动作缓慢又透露着哀伤。许久,寂静的夜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声,那样肆意,那样熟悉。
我抱着膝盖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手指颤抖,热泪盈眶。直到她离开后许久,我踉跄地走过去,看着乌云散去,月光照亮墙角那一小排字,清隽的笔迹,一字一刻:我有所念人,游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我倒退一步,心里惊涛拍岸,眼底一片荒凉。你看,这样的夜里,不止我一个人在想你。凌荫这样光明正大,而我对你的喜欢,静默得如同一个盗贼,不见天日。
回到家里,我窝在书桌前,有些落寞地想,你知不知道呢,她很想你。
10年前,学校的传言里,你聪明、沉默却清冷,这样一个你,却在栀子花香涌动的夏夜,温柔地将方巾放到我的手心里。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是唯见过你细致温润的人, 直到,见到凌荫。
那是7月的一个下雨天,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嘈杂一片。 坐在窗下的女孩眉头紧皱,盯着屡屡折断的铅笔,显得有郁闷非常。伴着一声响雷,女孩踢了踢画架,懊恼地打算甩手不干。
你呢,就在那一刻,浅浅蹙眉,抽过她手里的铅笔。你说:"恼什么呢,小姑娘?”
我笔尖一顿,心底城墙轰然坍塌,万丈红尘中,我顷刻便知道,什么是亲密无间,什么是咫尺天涯。
那支断笔,仿佛在明黄色的小刀下,开出花来。那朵花,刺在了我14岁的心上,所以,时至今日我都记得那抹明黄,那场暴雨,以及那天,你温柔的呢喃。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每次坐你身边脾气有点暴躁,又活泼爱笑的女孩就是凌荫。她从小跟你一起长大,上学是同班, 就连家庭住址也是楼上楼下。我见过她为了赶上你的脚步,撞上你的后背时,你嘴角悄然的浅笑:我也见过,在她皱眉时, 你无奈地揉乱她的头发。
我是这样清楚,你清冷面具下温柔的那一面,通通给了她。尽管如此,我还是跟在你身后,几百次想要把方巾还给你,却几百次愣在原地,因为只要一走近 ,我就能被你们身上那股相近的气场,激荡得内心恐慌。
所以,在你闪闪发亮的年华里,我一直 不远不近地藏在香樟树的阴影里,怀揣着14岁少女最深的心事,唯恐被人知晓,小心翼翼地低入尘埃里。
午夜12点,夜凉如水。
我摸出怀表,看着停在7点的时针,一边按亮了手机,点了个"喂”字发送。
苏恒的回复很快:“ 嗯?”
我看着屏幕欲言又止,悻悻地关了手机。
我要怎么跟他说,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叫凌荫的女子,她深入我的青春?该怎么说,我依旧贪恋一个叫秦喻明的人,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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