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无笙独自在厨房里处理着今早筛的桂花,拿起桂花放在鼻尖闻了闻皱了皱眉头。
照着往常的做法一样把桂花晒在了太阳下。司空无笙伸手将桂花铺平开来,不巧一阵风吹来将笸箩里的桂花都吹乱在风中。殇羽正巧路过见此景便念了个诀,那桂花没有随风而去而是就停在了司空无笙的身边与她今日这身荷花色的烟云暗纹裙倒是十分相配。司空无笙回头看去,对上殇羽一双玄色的眸子忽而又底下头去。殇羽抬了抬手那花便落回了笸箩里。
殇羽敛了敛衣袖向司空无笙走去。司空无笙见殇羽向自己走来,喘了两口气敛回目光打算转身就走。“别动”
殇羽走到她眼前,她垂着眉眼正好可以看到殇羽的脚。殇羽抬起手轻触司空无笙的额前的碎发,司空无笙屏着气不敢说话,手藏在云袖里还在微微颤抖,一双眼睛不知该看向何处。
“是桂花”
“啊?”司空无笙抬起头看着足足比自己高出一头的殇羽四目相对。“你的碎发上有一瓣桂花。”
司空无笙顿时觉得耳根子一热,抿了抿嘴。“多谢上神”
“忘川这几万年灵根损坏严重,不似从前,我记得师父他老人家还在的时候这一树一树的桂花受忘川灵气浸染做出来的糕点更是别有一番意境。”
“是吗?河神记得以前的桂花糕是什么味的?”
殇羽看着手上的桂花笑了笑,“记不太清了,只知道与现在定是有些不同的。”
司空无笙眼眸暗淡了下来,伸手将笸箩里的桂花都铺开,“想来忘川子民都在怀念玄冥上神吧。”挥了挥手给笸箩加上了屏障,以免风再将笸箩里的桂花吹走。
“此乃幽都政事,城主还是莫要随意议论的好。”
司空无笙的手停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便尴尬地收了起来,“是无笙无礼了,忘上神恕罪。”说罢便转身离去。
殇羽看着司空无笙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的桂花,一整风来带走了指尖的桂花,殇羽敛起衣袖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殇羽一路走到府门处,见到正从远处走来的潺渊。此时已是日悬高空,照在潺渊身上配上这一身长衣衬得他极为高挑。殇羽无奈的摇了摇头,堂堂天族战神两日之内为了一个女子三次犯忌,不顾天族规定无故擅闯幽都,还把天族好不容易得来的魔族之物都拱手让给了土伯,着实想不通。
殇羽拱了拱手,“见过战神,看来托南昔姑娘的福战神这两日恐怕要成我府上常客了。”
“河神说笑了,不知淮湘上神的生魂恢复的如何了。幽都毕竟是仙族禁地,南昔还是得快点回去的好。”
“淮湘上神的生魂因该在明日就可化形,待我今晚拟好批文明日黄昏南昔姑娘就可以带上神的生魂离开了。”
“那就先谢过河神了。”
殇羽笑了笑,“战神将血璃子交给土伯是打算静候佳音?”
“河神聪慧,只是......”
“忘川天府执掌忘川生死轮回事物,每月也要由我亲自上天宫向天宫星阁与翎绚星君对登运簿,顺道可以去七重天拜访战神。”
潺渊扬眉一笑,“华烁殿随时欢迎河神。”说罢便敛起衣袖径直向前走去。
潺渊前几次来忘川府不是因为天族旨意便是南昔遇险,今早还碰见了漓帐。次次都没有机会好好看看这忘川天府,在天宫时便听星君说过忘川乃是幽都最美的地方,上古时期便由玄冥上神亲自照料这忘川天府也是不负盛名算得上北方一片最有气质的仙府了。虽然潺渊不懂土木之事,但前阵子督办英招司处的时候跟着学了一点,打眼望去这忘川天府便是应了那句各景错落有序更是有移步换景的美誉。
此番南昔与司空无笙安顿的住处,算得上是府中极为清静之地,在天府的最深处,院内有假山矗立于水池中央,更有一棵开得极为繁盛的桂花树,树下置着蒲垫方桌,树干上挂着秋千,院内不像有客长住的痕迹,却处处可见精心布置。
既明轩内南昔正卧坐在软垫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竹简眯着眼小憩,任由阳光就这么晒着她的侧脸勾勒出透亮的皮肤脸颊上染上一抹晕红。
潺渊压低步子悄悄在她面前坐下,看了看她手中的书摇了摇头,不知这经书是从何处翻出来的上面的梵文写的密密麻麻的,难怪看着回睡着。就这么看着南昔睡着,潺渊不自知地在嘴角抹出一点弧度。潺渊小心翼翼地将她手中的竹简拿走,为避免发出太大的响声,潺渊愣是闭着气将竹简慢慢地放在桌案上,又幻化出一件披风替南昔盖在身上。
一切做好后,潺渊起身向远处走了三四步变出一个木几和一把软椅,桌上有添了笔墨和布帛,这边喜滋滋地坐下看着对面的南昔,笑着将笔浸了浸墨在布帛上开始勾勒着南昔的身影。画着南昔明眸皓齿,一双有神的眼睛含着艳阳之下的所有美景亦有云为衣裳花为容。
就这样个把时辰过去,潺渊也将将把这幅画作完。此时太阳已落了些藏在了屋檐后,院里没有阳光晒着暖和一阵风吹来倒把南昔给吹得浑身一哆嗦这才醒来了。
南昔一睁开眼便看见潺渊坐在自己对面,一身青虾流云衿服袖口处被轻轻挽起,长发在背微光之下忽明忽暗却是如远山之瀑。还有他暗垂的眉眼和微微上扬的嘴角,八荒之内竟能有人眉眼如此温柔。南昔也不敢将眼睛全然睁开还想着多看一会儿,暗暗抿了抿嘴打算再装睡一会儿。
潺渊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南昔,有垂下眼去为她的衣袖添了两笔。“醒了就起来喝点热茶,莫要在树下吹风了。”
南昔只得作罢收了,来回右手甩了甩,“我这不是看你在作画不好意思打扰,怕乱动你画不好了。”
“手麻了?”
“嗯,有点。”南昔瘪了瘪嘴。
“我怎么会画你睡觉的样子挂在我书房内,只是要看着你的样子罢了,你什么姿势都行。”
南昔听到这差点把茶吐出来,放下茶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向潺渊跑去,“你要把我的画挂在你的书房里?”
潺渊微微点头,“画的差不多了”抬头看向南昔,“难道这画你要拿去?”
“这画的是我,挂在你书房......”
“你许我什么好处,要我把画给你?”偏头笑着看向南昔。
“这.......这不妥吧......”
潺渊起身,挥了挥袖子将桌案收了起来坐回树下的桌子自顾着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不是说要带我去镇上吃东西吗,快去收拾吧。”
“哦好”南昔摸着肩上的披风,边走边往下卸,“这衣服”
“穿上,入秋了夜里凉。”
南昔只得点了点头,一路腾着小步子跑进房间。潺渊看着南昔的背影笑着喝了口茶。
南昔换了身不打眼的男装又将头发高高竖起,看上去倒是添了几分英气。潺渊坐在院里喝着茶,上下打量了南昔这番打扮笑了笑。
“我向尤凌借的衣服,还算合身吧。晚宴我也穿这身去。”
“合身。”潺渊放下茶杯走到南昔面前,“不如你去我军中投军吧,你身手不错,好好干最起码也能混个副将。”
南昔歪头一笑,盯着潺渊的眸子问道:“那你军中可有英气又适龄的参将?”
潺渊不自知的皱了皱眉敛起笑容,丢下一句“没有,别来了。”便转身向院门口走去。留下南昔在原地偷笑,见他走远了拔脚跟上前去。
“哎呀,你别恼嘛。肯定有,肯定有对不对。”南昔站在潺渊身后探头看向她,“你不算吗?”
潺渊将她的头推开,摇了摇头笑道:“银贝带够了么。”
“够了,刚刚问尤凌借的。”
太阳有些西沉刚刚没过忘川天府的白瓦,倒映在被风吹皱的河面上。河边的差役开始收拾魂器准备放一批生魂入忘川河,孟婆立在奈何桥头为他们盛汤。亦有断肠者皱眉饮下或者不舍者回望尘世,一步一回头。孟婆汤,一旦饮下玄冥柱中的记忆便会不复存在此生魂入往生之门行轮回之法。
司空无笙立在奈何桥旁,她深知因为土伯整个忘川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住她尤其是殇羽,这一碗孟婆汤早就给忘川熬过一遍了,好在孟婆承过司空一族的大恩再加上忘川水对么孟婆来说没有什么作用。一阵长风吹过,司空无笙只得紧了紧衣衫,轻咳了两声,孟婆将桥头排队的生魂都打发完了便转身向她行礼。“老身见过城主。”
“婆婆不必多礼,公务繁忙不必管我我在这站一会就走。”
“老身见城主愁眉不展在此处站了许久,可是有什么心事。”
“让婆婆见笑了婆婆每日都要见尘世间万般苦恨,与我的这些比起来是在是不算什么。”
孟婆理了理衣衫,拉着司空无笙的手看着她说道:“婆婆知道你这个孩子一个人过的苦,当年你娘亲与我一家有恩,替我们挡下那么多事还给我在这忘川谋了份差事,可惜你姐姐出嫁你娘亲殒身我也没能为你们做什么,要是.....要是玄冥上神在就好了。”
“婆婆......都是旧事一桩了,不必再提了。”
“又是因为殇羽上神吧。”
“婆婆.......他是河神,是这忘川的主人也是土伯最得力的神使。怪我从前不识大体。”
孟婆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你要是实在觉得痛苦就来我这取一碗汤结结实实把他忘了吧。”
司空无笙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西沉的红日,长风吹过她的脸颊吹走了她眼角的泪,吹起她的长衣和吹散她的头发。“忘了不就当真什么都没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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