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共赏烟花（下）

共赏烟花（下）

潺渊走到南新身边，俯下身去，看着南昔在牛皮纸上写下的八个字，嘴角抹出淡淡的笑意。

晚风轻语，吹起潺渊茶白色的长衣，静静地绕在南昔的身边。

南昔察觉到潺渊的笑意，便偏过头去问道：“你笑什么？我写的凤文有那么好笑吗？”

潺渊摇了摇头，他的确不懂凤文，不过让他微笑的并不是南昔的凤文，而是南昔无比专注的神情。

“我不大懂你们凤族的文字，我只觉得你这样做事慢吞吞的样子倒挺可爱的。”

“嗯？”南昔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抬起头来看向潺渊，顿了顿说道：“凤文比较繁琐所以写起来慢一点，这也不能怪我。”

说罢南昔拢了拢水蓝色的衣袖，走到河边提起衣纱蹲了下来，将荷灯放在水面上，又从云袖中伸出手来撩了撩水，将那荷灯推得更远了。

“南昔，你看”

被潺渊这么一叫南昔便挪开了留在荷灯上的目光，顺着潺渊所指的地方望去。

似一匹鸭卵青色的绸缎般的小河穿过小镇的中央，在月光下散着点点光斑，小河上静静地漂着的是河岸上的人放出的花灯，如珠宝翡翠缀在这匹绸缎上，流向远方，不比璀璨的灯火明晃，只是攥着花灯的影子在水面上摇曳着婆娑的身姿。

“这些花灯会流向哪里？”潺渊将蹲在岸边的南昔扶了起来，问道。

南昔理了理衣纱，答道：“不太清楚，这条河最后会汇入东海，但也许在明早的时候这些花灯就会被打捞上来，将那些许愿条扔进海里，花灯留着明年再用。”

“挺好的。我们去桥上看看吧。”说罢南昔跟着c潺渊走上台阶，顺着人流的方向走上石拱桥。

桥上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在看表演，或是情人手拉着手出来看月亮。

潺渊和南昔费了很大的劲，终于走到桥的中央，两人看着点点星河跃船只，看着一轮圆月倒映在水中，身边人来人往而他们却只专注属于彼此的世界。

“南昔”潺渊看着河面上远去的花灯，轻唤道。

南昔愣了一下，对她来说潺渊的声音似竹林间的琴弦带着微微的振动，还留着林间扫过清风，浸满了月下的秋水，存着冬日里梅枝上刚刚消融的雪水。

“嗯？”

“很谢谢你今天能带我到这么有意思的地方去，作为报答我有时间可以带你去人间逛逛可好？”

“你是说，你还会来找我吗？”

“会啊，毕竟你还答应要教我做竹筒饭，而且今天也确实让你破费了。”

“没事，我每天都很闲。等你什么时候得空了来瑶山找我也行或者是去昆仑山找我，我一般早上都在那里。”

“昆仑山就是你渡劫的地方吧。说实话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你渡劫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吗？”

南昔想了很就，但在她的记忆中对于那一百年的沉睡以及昆仑山所发生的一切她一点都没有印象。

“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不打算去纠结这些。有一位朋友告诉我如果我想要寻回记忆，可以去找昆仑镜，据说它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可以帮人寻找失去的记忆。”

“昆仑镜？居然有人知道这个，你那位朋友是什么人，他还说了些什么？”潺渊问道。

南昔转过身靠在石桥上说道：“他叫漓帐，是我在昆仑山脚下的竹林认识的，他是妖族的。他说他曾经是昆仑山脚下的一棵竹子，三百年前那场大火后毁了他的根基，虽然自那起我日日为他们灌溉西凉泉水也没有医好他的根基，所以当他修炼成人形时却只能 做一只妖。”

“漓帐？不曾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我更想知道你为何要为那些竹子浇水。”

“事实是这样的，三百年前南瑶修炼不慎走火入魔，引来仙火烧到了昆仑山下的竹海。因为是仙火，所以那些竹子都无法抵挡几乎都毁了根基，包括竹海中的那棵紫竹。我为了救他们在大泽山那里要了莫肃的西凉泉水才勉强救他们一命。南瑶也因此事烧毁了面容，族里几位长老担心她要做未来的天后，所以强迫我同南瑶换了脸。后来莫肃用炎水替我治疗，伤疤虽是治好了，可是水火两性在体内互相作用，导致我昏迷之后就有了我去昆仑山渡劫的故事。”

潺渊见她靛蓝色的眸子里闪着星光，不比月光柔和，盖过靛蓝色的瞳子，在眼里打转。

他侧身看着身边站着的这个人，微风拂过吹起她额前的碎发，眼里的一汪秋水被这风掀起层层涟漪。

“既然是不快的事就应该趁早忘记，我们做神仙的万把年的日子一遍一遍的过若是事事都放在心上就是活得太沉重了。因果自有安排，明白吗？”

南昔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觉得甚至丢人，他潺渊是天族战神什么惨事没经历过。自己这点破事还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真的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不过我倒是很感谢相信我，愿意同我讲这些心里话的。

话音刚落。小河的尽头燃起烟花，在浩瀚星空下在圆月旁毫不收敛地绽放。潺渊转过身去看向河的尽头。

南昔别过头看着潺渊的侧颊，那双竹绿色的眼睛，轮廓分明的五官，在她眼里这一切都似梦一样，那个天下女子都青睐甚至是九重天上传奇一般的人物今日就牵着自己的手站在自己的身旁与自己一起看天空中的烟火。

南昔笑了笑便又转头去看远处的烟火，在她那靛蓝色的眸子里绽放着无比美丽的烟火。

直到多年以后，南昔还是无法忘记那个场景，也许这就是他们故事的开始，也许就像南昔所说她从不后悔认识潺渊就是因为那次不平凡的经历。它像南昔身上的每一个伤口一样，在许多年后，揭开包裹着它的纱布还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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