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破晓十分,盟丘山东面一代的海中卧着个太阳,将盟丘山照得火红。瑶山东面也迎着点阳光,但山间还没有阳光,让人感觉有些冷意。
潺渊与南昔向谷口走去。林间枝叶上还缀着晨露,将潺渊墨色的长衣染得一片深一片浅。南昔抬头望去,山顶处环着晨雾使人看不见山峰。
“此番一去怕是要上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了,南炀可就真的要交给你了。”
“知道,其实若不是碍于仙族不得与鬼族往来况且我又住在九重天上,我一定会陪你去的。”
“没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一到妖族境内便会有人来接我,引我在槐城住下再带我过魑河,过了魑河就是幽都的魑城了。”
“说实话无论是谁替你思虑周全我都放不下心,除非......我亲自陪你去。”
“其实也......”,南昔话未说完便被潺渊一把揽入怀中。潺渊道:“照顾好自己。”
说罢潺渊绕道将墨灰色的斗篷披在南昔的肩上,在转到正面为她系好带子。
两人走到谷口,正是两人初遇的地方,远处依稀能听见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和阵阵的风声。
“南昔,有些事不可强求,我只求你能平安回来便好,其余的就听天由命吧。?”
“我明白,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说罢,南昔便向东走去。潺渊挥了一下袖子招来了云,便向天宫飞去了。
潺渊一路赶回天宫生怕被人发现他一夜未归,再生出一大堆事端。急匆匆赶回华烁殿的潺渊刚一落云头便瞧见英招倚着殿上门口的赤色柱子,坐在汉白玉的石阶上,手里把玩着一把玉箫,一身青白的长衣里穿着湖蓝的布衣,腰间系着淡青色腰带。黑色的长发用水蓝色的丝绦系在腰后。
英招挑起嘴角,媚邪一笑:“华烁战神一夜未归,这事若是传到他人耳朵里,怕是这天宫又要热闹一回了。”
“一早来此就是为了说上一句风凉话?”潺渊快步踱上台子。
英招翻下赤色的栏杆将那玉箫放进袖中道:“你还好意思这般说。幸是我昨夜想起你前几日问我幽都的事我未同你说个明白,想着再添上几句才来这华烁殿寻你,芥缇说你昨日请旨去瑶山到夜里还没回来。便想着你定是在凤族留下了,我怕有人来华烁殿找你,你又不在,便在这守了一夜,想着你应该会趁着早朝前回来,谁知这早朝都快散了,你才回来。”
“无妨”潺渊轻挥衣袖,便打开了华烁殿厚重的大门,许是大门经久未开,今日一开扬起了门前的积土,门也吱吱作响。
潺渊和英招一道走了进去。
“早朝就算了,为难暮启亦是为难我。”
英招叹了口气道:“我早先便明白你会替暮启这么说,暮启主事时间不短了,能应付的了。”
“暮启那你也不担心,倒是你自己,你看看这华烁殿都冷清成什么样了。八万年了,你那芜香园里是越发荒芜了,还有这玉瑅桥下的水都不似从前那般欢腾了,你也是时候为华烁殿寻找一位女主人了吧。”
两人正从这玉提桥上走过,潺渊也觉着自己许久未从正门进再正儿八经地过这玉瑅河。每每图着省事皆从正门左边的南角门进。
若说华烁殿冷清,其实不然。华烁殿的后门一入便是水街,天宫安排来的仙娥仙奴全住在那里,潺渊只许他们每日在他上早朝或是不在殿内时方可打扫一二,若他在殿内就不必一一出来问安,所以他们便都聚在水街一处。
若是论清净,潺渊所住的柏华殿才真的是清净。殿内一共三百六十五个烛台,室内昏暗,名叫芥缇的小仙每日从寅时起从潺渊寝室旁的耳房出来将这些蜡烛的烛芯一一剪掉,刚过一个时辰便将潺渊叫醒去上早朝。这柏华殿极大,从正殿到偏殿里的所有东西皆是由芥缇一人好生看着,几万年来未曾出过差错。
“你怎知我对此事不上心?”两人过了玉瑅河顺着正路进了柏华殿,再向左拐去,便是潺渊的书房,书房东北角开了一个小门直通柏华殿的芜香园。
潺渊立在芜香园岩石一旁的石台上的木桶中舀出一勺水浇在一个白身金纹的瓷盆内。
“我记得你从不爱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今日是怎么了。我瞧着你这盆中的土还是从暮启那御花园挪来的吧”
潺渊又拿了放在一旁的铁铲,松了松表层的土,并说道:“这里种的是我在凤族得来的一个花仙的种子。”
“又是凤族?南瑶公主?”
“不是,她叫南昔,是南瑶的姐姐。”
“南昔?未曾听过凤王还有这么个女儿。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机缘巧合”
“这般身份,就算是庶出也不简单,既是上神的女儿一定天资过人吧。”
潺渊放下手里的铁铲,就着一旁的石凳坐了下来,英招也顺势做了下来。芥缇从屋内端来清茶,潺渊将一放在英招面前道:“她确实比我想的强大,我曾被误以为是坏人,躲过她一掌。从力道上来看,她现在已经是神君顶界不出三年必飞升为上神。”
“三年?”英招抿了口茶道:“她现在也才五万岁吧,比她娘亲还要厉害。”
“南昔渡劫前受过炎水之洗这也是她神力提升的原因。”
“炎水也没有这番神力,要知道五万岁就成为上神那不是一般的天资过人,可是可是从前并不知晓凤族还出了位这样的公主,可见她在凤族地位并不高。”
“她是莫肃上神的孩子”
“你是说”英招顿了顿道:“她不是淮湘上神和凤王的孩子”
“对”潺渊抿了口茶说道,
“这就说的通了,莫肃上神天资绰约 ,不到三万岁就飞升为上神。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恐怕是要注意避险。”
“你我都知道莫肃上神不在乎这些的。”
英招叹了口气道:“总归是多想想的好些,怕只怕你们将来这路不比暮启当时好走。”
潺渊叹了口气,“无妨”
“对了她现在就在凤族,还是莫肃上神住在一起?”
“她现在在去往幽都的路上,今早出发的,我向你问玄冥山城的事就是因为她。”
“我明白了,所以她想救的人是淮湘上神吧,就她一个人去了你也真的放心?”
“没办法。”潺渊将杯中的茶一口灌下。
“本来昨晚找你也是要说一些玄冥山的问题,你知道玄冥山城的城主是谁吗?”
潺渊看着手中青色的茶杯说道:“司空芜笙,听说自她五万岁继任后便再也没离开过玄冥山。”
“也不全是,玄冥山以南有一条长河名叫忘川天河,每一万年玄冥山的冰雪会融化一次,司空无笙就是顺着冰雪融水去忘川天河见河神殇羽。司空无笙在五万岁时便与他相爱。天神玄冥失踪后殇羽作为他的弟子接手了忘川天河的事物。土伯为使其为他所用,骗得殇羽喝了忘川河的水欲叫他将司空芜笙忘个干净。毕竟司空一族身份特殊,土伯断不会让殇羽与其有染。”
“忘川天河,南昔此程应该回去那里取回淮湘上神的生魂。”
“应该是这样的”,英招玄色的眸子盯着手中的茶杯道:“南昔这次也会见到子桑吧。”
“会,我同她说过了。”
“没事,万事早已有命,如果南昔真的能打开玄宜冰柱取得记忆,子桑若的性命若真的无法挽回我不怪她。”
“不说这个了,每每谈到子桑你都是这个样子十几万年过去了还是放不下吗?”
“花开两生面,生死一瞬间。就算我身为上古上神也无力与这生死之事抗衡。”
潺渊浅浅一笑道:“你做了这么久的神仙,当真要执着于生死之事?”
“也罢,执不执着不由我。”英招放下茶杯,“今日一早有人来了口信说是神武侯的人,请你去一趟神武侯府有要事相商。”
“我午膳后去。”
“我也该回去弄我的药院子了。”说罢便放下杯子起身离开了。
英招走后潺渊到书房,静思了一会儿,“芥缇——”
正在收拾芜香园石桌上的茶杯的芥缇放下手中的茶杯,径直走书房,回道:“上神”
“神武侯府的人是什么时候托人来捎口信的?”
“今日早朝还没上就来了?”
潺渊起身从书架上卷竹简,靠在书架上随意地翻阅着。抬眼看了一下芥缇道:“他有说他是谁吗?”
“那人身着藏蓝色,腰间有铅白色的玉佩是神武侯府的腰牌,自称是神武侯府的下人。”
“知道了,去查一下神武侯最近有没有上朝,他在朝上又说了什么,最近与何人接触。”
“是,芥缇这就去。上神可是在担心什么?”
“是南昔,我怕他已经在查南昔了。”
神武侯他儿子是二品郎令主管卫所,他又曾经赞领军司处的差事。如今在支族中威望甚高。与倬氏一族是亲家,自家儿媳又是三品少司。如今虽然并未有差事在身,但是对各个支族的把控却是十分严密。此番势力,让于暮启和一众小辈十分害怕。暮启登基的一天英招就告诫过他们,神武侯此人从前跟随先帝忠心耿耿,又有爵位在身,轻易不可得罪。
“芥缇,你且去吧,一路小心。”
潺渊此时满脑子都是南昔今早与自己分别时的样子,他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案边,铺开白布,取下毛笔,开始照着脑海里今早南昔模样一笔又一笔地画着。
画面上的南昔敛着浅笑却又些藏不住的情从眼眶中溢了出来,及腰的长发披在斗篷后,头顶上挽着木簪。碎发有些被放在耳后,露出了她明显的耳廓。纱衣触地,被掩在斗篷之后,只露出了一些衣角。
画面上的南昔立在竹林里,手持一把纸伞,纸伞靠在肩上。潺渊看着淡淡地提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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