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初上天宫（上）

天宫向来办事有规有矩，一众仙官更是被调教的知知书达理，大抵也是因为天宫从来都是气氛森严，也逼得天上一众仙官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都一板一眼，打眼瞧着天宫之上也就数英招还算偶尔能语出幽默之词，其余的人跟幽默一词从不沾边。所以这天帝的生辰宴便显得尤为重要，一来天帝生辰宴众仙云集这天宫上平日里互相都看得厌烦这些新的面孔上了天宫无论是男仙官还是女仙官心情都好了许多，再者天帝生辰宴后十三司便可休息上一阵子如果差事做得漂亮自然由主司灵钧再在行司府内办一个小得酒宴犒劳各个主事，这样一算前些日子的一阵辛苦也算是没有白费。

昨夜潺渊本是赖在瑶山漱暖院里打算不走了，最后硬是被南昔推出了院子。今早潺渊早朝之后便又回来找南昔，南昔记着昨日潺渊说生辰宴是在下午所以一早起来先去后山采着雏菊。潺渊到屋内不见南昔，却看见院内的屋门都开着，石桌上的茶杯里还有温水，猜测南昔当是到后山去了没走太远，闲来无事便挥了挥袖子在竹林旁置了张矮几拿出珩熙琴，随意拨弄着。

南昔回院子的路上恍惚间听到了琴音，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差了。但是南昔立在原地透过竹林看过去，竹林下是坐着一个人，起初南昔以为是漓帐可是南昔一贯知道漓帐的琴音与此琴的琴音有所不同。此琴听上去悠长而又淡然，让人的心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之感宁静中又不免带着一丝怅然倒也是复杂。南昔闭上眼，脑海中似乎从前便有过这样的场景，一种从未有过的熟悉之感，竹海、琴音、还有竹林中的少年郎，南昔反复琢磨着琴音却缓缓地止了，南昔这才睁开眼看见是潺渊坐在竹林下弹着琴。

“生辰宴不是下午才开始么？”

“今日无事，便过来早了。”潺渊起身收了琴，“这一大早你是去采花了？”

南昔晃了晃手中的竹筒，“还有晨露。”南昔穿过竹林走进屋内先竹筒放在窗台上再把采好的花倒进竹编中放在石桌上寻来一个白色的帕子坐在石桌前仔细地用帕子擦着。“我还以为君上生辰宴你们军司处也要出力，想着你定会忙的没空顾我。”

潺渊也顺着，石桌坐下，拿起竹编中的菊花看了看又闻了闻，“军司处不管天宫的调兵遣将，今日该操这份心的人是郎令，我的军司处顶多也就是看看热闹。”

“那也好。你昨日说你在军司处一天下来嗓子都哑了此话当真？我瞧你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

“你觉着我话少？”潺渊拿着竹编中的雏菊轻轻插在南昔发髻处。

南昔伸手想将他的手拨开，潺渊却伸出了另一只手抓住南昔的手腕，凑近身子将雏菊簪好，“我是惯不太会说那些花哨的漂亮话，不过我觉着你应该更喜欢莫肃上神逗你娘亲的这种，我只好多莫肃上神学习学习了。”

“那你努力”南昔将手腕抽处，拾起桌上的布子，垂着眼继续擦着，“不过话少了也好，毒舌一点也好不招女孩子喜欢，也可以躲掉一些不必要的桃花。”

潺渊没忍住笑了笑，“别家女子吃醋总归是有个对象，你倒是人都没见着自己就先醋起来了。”

“我这是提醒”南昔努着嘴巴都能挂个油壶，“那天宫上不免有许多冰肌玉骨的女仙娥，我是想着她们又守规矩还处处见你都战神战神地喊着模样定是乖巧可爱。但是你既然答应了同我一处，便不得再招惹她人，不然我就......”

“不然如何？”潺渊手肘撑着石桌扬着嘴角看着南昔，“我若招惹，你打算如何。”

南昔将手中的帕子一扔，“你我定是打不过的，但是待我叫上莫肃墨琊也能损你几万年修为，还有那女子我也定是要报复回去的，总之就是不得招惹。”

潺渊捏了捏南昔的脸，“我看着四海八荒最招惹不得就你吧，搞不好还要把命赔进去。”

南昔伸手打了一下潺渊的手，“真的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潺渊反握住南昔的手，点了点头，“这话我记下了”潺渊的转身将另一只手覆在了南昔手上，“我就希望你呢，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护好自己，不可逞强打不过就跑，吃了亏也不要咽在肚子里一定要说出来。现在天宫上的事越来越多，我不在你跟前你更要照顾好自己，我会让芥缇跑勤一点，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南昔双手拍了拍潺渊的手心，“我收回你话少那句话，你真的比莫肃还唠叨呢。”

“英招也说我遇见你之后话多了不少。”

南昔笑着抿了抿嘴在潺渊脸旁轻轻啄了一下，耳语道：战神不是坐怀不乱么。”说罢就抽手起身端着桌上的竹编跑去不远处的架子旁，留潺渊一人坐在石凳上目光呆滞。

两人在院子内用过午饭后潺渊便催促着南昔跟他一道去天宫，南昔这下开始发愁一时间盯着衣匣子不知道该穿什么去，她虽没见过天宫都穿着什么样式的衣裳，但是单看南瑶平日的穿着就足够光艳，自己这些倒是素净了许多。潺渊依着墙看着南昔暗自笑着却不言语，南昔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他便将他赶出屋子，自己随便挑了身喜欢的穿再身上。说来这衫子便是她同潺渊在凤凰小镇上穿的那一身，潺渊当时夸她穿着好看她便将这衣裳收了起来压在匣子底下平日里干活的时候也不穿了。

“这身就挺好的，其实你穿什么都好看。”

南昔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从衣袖里掏出三音石，“这个我就戴着了吧，上天宫还是不要这么招摇，我揣在身上就行。”

潺渊点了点头，“它已经是你的了，怎么样都行。”

南昔早前便听莫肃提起过天宫的景象说是同凤凰宫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无非就是巷道横竖地方大了些规矩多了些。南昔便自己在心里安慰着，只要跟在潺渊身后便没有问题。临近浮乐门潺渊挥了挥衣袖牵着南昔的手化作一道光趁收卫还在盘查三门处拿着请帖排队进入的众仙家的时候钻了进去，后又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华烁殿的院子内。

从前便总是听人说九重天上三千殿宇中有九大宫殿，这华烁殿便是其中之一。且不说布局上恢弘壮阔单是这宫殿便已是身份的象征了。芥缇立在宫门口桥头候着，见南昔和潺渊并肩走来，行了礼并说道：“琰樗将军方才来找，说请您去一趟。”

潺渊蹙了蹙眉头，“你先带南昔在殿内转转，去请子桑过来陪着南昔。”转身对南昔说了声，“不要离开华烁殿，我很快回来。”说罢便化作一道光向三重天而去。

芥缇见潺渊走后念了个决变出随灵交代了几句，那随灵变从南角门走了出去。南昔看着芥缇用的法术低声问道：“你是灵族？”

芥缇点了点头，“正是，是一块玉灵。”

“三音石一共有三块，我这里一块潺渊手中一块，还有一块就是你？”

“神君猜的不错，芥缇带您转转吧。”

南昔点了点头便跟着芥缇往桥上走去。

“此桥名为瑅玉桥，是由瑅玉白石所做。整个天宫中所有的宫殿只有华烁殿有三座桥。华烁殿内主殿名叫柏华殿，东西两角阁是醉仙阁和朝仙居，后院还有十八个厢房。”

两人走下桥来左右手边都是外台，地上铺着鹅卵石栽着些花草，树多为银杏，此时正值秋季这里的银杏叶子也染料了一树的金黄还有不少槭树和黄栌叶子也开始变红，柏华殿门口倒是一片金黄参这点火红看上去倒是十分美观。

“正殿之内一共是三百六十五个烛台，左边是书房上神一般会在这里看书，右边是偏厅用来待客。神君这边请。”芥缇将南昔引进了书房内，潺渊的书房很大前前后后有四五架书卷，书架很高足足占了两面墙，书房正墙下摆着矮几身后是一张五折屏风，那屏风旁长着一张布帛，南昔定睛一看布帛上画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潺渊作画不喜用太多颜色向来都是丹青二色，看着布帛上南昔的一身装扮便想起这应该是自己在去幽都前跟潺渊在瑶山谷口告别时候的样子。南昔笑了笑走进摸了摸撑在竹框上的布帛。芥缇瞧见了便说道：“上神喜欢作画，匣子里放着的都是上神画的，这一幅是上神最喜欢的，便摆在房中了。”说罢芥缇取出一描花的木匣子打开，里面都是叠好的布帛，南昔将布帛取出看着潺渊画的，有的是她坐在院内喝茶的样子，有的是她坐在忘川既明轩的那棵桂花树下看书的样子。

“你家上神闲来很爱作画吗？”

芥缇收好匣子，“上神从前闲来喜欢画阵法图或者是制剑，这几日倒是喜欢研究怎么切菜，来来回回已经换了四五把刀了。”

南昔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芥缇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神君这边请，这边是芜香园。”

南昔瞧着这院内光秃秃一片，假山上也是坑坑洼洼长着草还积了一些水，院中有一水潭水也不算清澈更别说有什么花草了，只是院内的梧桐树长的还繁盛，梧桐树旁是一个二层的小阁，零零散散放着些木几，二层阁楼上一张软塌再无其他。院中最打眼的就数那木几上放着的一盆开得艳丽的花，南昔便瞧出来了这应该就是潺渊在凤凰小镇讨来的那个花仙种子。

“这边是东西两个院子，一般就是留给客人住的。穿过这里后面便是厢房还有两个小院子一处泉眼用来沐浴。伙房在西北门别上，水巷边的西角门一直开着便是为了方便将蔬菜直接运进伙房。”

“上神殿中竟然没有什么宫娥伺候？”

“有但是也都不住在华烁殿内，只有几位负责伙食的庖厨住在院墙边的厢房里，不过这些日司膳司却人手边都过去帮忙了。华烁殿内没有什么差事，宫娥都是司役司选来的人，都是趁着上神不在殿内让她们稍微打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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