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四方天宫

布政殿内潺渊和暮启立在石栏后，两人屏退左右潺渊这才松下架子。“东海一代连着十日大雨，已经耽误农时，东海与西泽相连之地有一处名叫决明的地方因为堤坝坍塌已经被大水淹没。因此英招座下芒君请旨崇邑殿督办修缮事宜，崇邑殿派了仙使去往决明却毫无所为以至决明所司土地前来天宫要求面见君上但是被阻拦在浮乐门外。我想决明事态严重，应当先派遣我座下战将去往决明协助修缮安顿灾民的事宜，暮启你觉得呢？”

暮启放下手中的卷册，顺着身边的软垫坐下，“此事一个芒君也是做不了主，怎么就不见他来先报了我，反而擅作主张先去了崇邑殿？”

“是彬蔚思虑不周，英招应该已经训斥过他了，当务之急是先安抚东海灾民，给东海一个交代。不光是东海仙族，还有凡间也会因为这场大雨而生水患。”潺渊顿了顿，“难道不应该先惩处天机阁失职的神司吗？”

暮启垂着眼，食指抚摸着竹卷的封边没有应答。此时暮启身边的常侍走了进来，“君上，草木神求见。”

“让他进来。”

英招走进殿内，见潺渊立在暮启身旁与潺渊对视了一眼，缓缓道：“让潺渊手下天兵去协助修缮不是合理么，怎么.....”

“英招，你座下芒君这是在为难我啊......”

“他确实越俎代庖，我已经训斥过他，司所内也有律法他会领罚的，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要修缮河道房屋，当然还有严惩渎职之人，我已查明渎职之人就是.......”

暮启一手撑着头，叹息道：“你打算让我怎么跟瀛洲国交代？”

英招听此话，上前一步，“原来你知道天机阁司雨的神司是瀛洲国的皇子，你只想着给瀛洲国一个交代给乐址后娘娘一个交代就没想过东海子民凡人他们该怎么办，误了农时他们明年吃什么天宫的供粮又从何而来，我身为草木神该如何给他们一个交代？”

“英招——”潺渊拉了一下英招的手臂，摇了摇头。

“归根结底你是在怨我要选瀛洲国的公主为天妃，给瀛洲国抬身份是吗？”

“我不敢，但是我知道你这么做只会让天后寒心，乐址后娘娘让你选，你偏偏就......”

潺渊捏了捏英招的手臂，“别说了英招。”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娶瀛洲国的公主吗？”暮启站起身子，“因为母后送来的册子上处了瀛洲国之外其余的都是神武族的亲近之族，为了揽权神武侯宁可把自己尚不满两万岁的长孙女嫁给我。我已经丢了一个瑶山，如果再不把握住瀛洲国，拿什么来制衡支部族。”

“那是你的帝王权术我管不着，想必神武族已经开始下手了，我方才去天机阁两位主司星君都不在，我一问才知道是倬家公子请去赏鹤，此事.......”

“倬氏？”潺渊皱了皱眉头，“那司雨的神司是因何误事？”

“瀛洲国大喜，一位叫十一的神司拉着他喝酒醉了小半月，他酒未醒就去当差没几日就昏睡过去了。”英招看了看潺渊又看着暮启，“所以这件事暮启你打算.....”

“嘉誉——”

嘉誉仙官欠着身子走了进来，“君上。”

“传本君旨意，天机阁神司苌霖玩忽职守误东海农时命长明殿主司长

明拘押，天宫战部瀚卫一骑往东海受灾重区协同安顿，另外让司计司

拨出衣食用来安顿灾民。”

“小仙领旨。”嘉誉立在原地没有走。暮启抬眼看了一下问道：“怎

么还有事情？”

“君上，今日下午瀛洲国的使臣要过来一趟，依照礼制瀛洲国身为

臣国此番加持还需要先行奉礼。”

暮启点了点头，“命人安顿好他们，晚上开宴。”

“是”

英招看着嘉誉走了出去，“那我座下芒君你打算如何.....”

暮启底下身子拿起方桌上的书卷，往书房走去，“既然是你座下芒君，

难不成还要劳烦我来管教。”

英招听道此话，与潺渊对视了一眼，“多谢，这些孩子们之前也没个给撑腰的，平日他们办事利索不用我操心，也只有这些杂碎的小事需要有个人给他们撑腰才轮得到我。”

“你问问他们战部是什么规格，你再去元神司问问望舒问问天机阁，就你们司所人多还散漫。那手底下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嘴硬一个比一个有主意，你别以为长明跟你关系交好你就能惯着那帮孩子。”

“是啊，知道你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你回去还是稍微教训教训，别三天两头把长明夹在中间。”

英招和潺渊对视了一下，“决明那边我还是亲自去一趟，正好顺道去一趟呼兰城。”

“暮寰.....”

“榕焉天后和长皇子的宗位都被除名，只有暮寰在西泽的仙府上放有灵牌，再过几日就是....琼荼天后的祭日，这几万年都没给她上柱香，这次就顺道过去祭奠一下。”说罢英招转身准备要走，却被暮启拉住。

“英招，你见到暮寰就代我给她道个歉，就说母后那些话让她别放在心上，顺便....”暮启收回手，“顺便替我也上柱香。”

“道歉就算了，想必就算我话带到也无用。”说罢英招转头就走了。

潺渊动了动嘴，想对着英招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也没说出来，看着英招走了之后，才缓缓道出，“他心里也乱。”

暮启坐会矮椅，向远处看了看，“本是可以乘风欲奔自揽星河之人，确实不因该被锁在这宫墙之内与污浊同行。”

夜里天宫甬道上灯火亮起，七重天内司所闭门，瑞云殿外掌事宫女手指方木宫灯身后跟着的是司役司七品典教以轩和。以轩和是以轩一族族长的侄女，也算是十三司中办事稳妥的神司。两人进了瑞云殿，便看见冉沁立在院子中的梧桐树下仰头看着，眼眶似有些泛红。十三司神司平日也算是经常能见到天后，可往日不是天后凤鸾移驾行司处就是天后白日在正殿召见十三司商议大事，而今日以轩和见到的天后并无华服凤冠周身，甚至是没有花钿只是一柄玉簪将长发挽在头顶其余的披在身后，素色的对襟长衣外披着没什么纹饰的披风，就这么立在那棵梧桐树下。

宫中皆传道天后娘娘是青丘长公主，一向为人温和处事周顺就算匆匆登上后位也将十三司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十三司内所有神司皆受过天后的恩惠。天后入主后宫后，十三司课业减半轮休增长就连身边的差役也都换了新衣，这些以轩和都是看在眼中，眼前这位天后仅仅三月时间已经成绩斐然，她本以为乐址后归来之后她作为儿媳应该会让出十三司的一半阴印，天帝生辰宴之时乐址后如何为难十三司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即使有人势随风倒可她也照样一视同仁。身为十三司典教有司天宫奴仆之责，也是十三司最爱嚼舌根的地方，多少不入耳的话她都能听到何况坐在高位上的天后，可是她却一句不说甚至连在天帝面前也从未提起过。

“司役司七品典教拜见天后娘娘。”

“免礼”冉沁转过身子，“找典教过来就是问一下，司仪司将苌天妃的住所安排在了延福宫，送往延福宫的宫役规制司仪司是怎么跟你们交代的。”

“回娘娘，司仪司说依照典制苌天妃位列天妃之首应用贰班规制，也就是说宫内男女掌事给一位寝殿女史两位庖厨长史一位仙娥四十八名仙奴二十七名。”

“都安排妥当了吗？”

“回娘娘，已经入册了，乐址后娘娘亲选的掌事和女史，现下正在司役司督导背诵宫典，想到苌天妃自己也会带来随侍所以便在宫里还空出了常侍的位子。”

冉沁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典教辛苦，绿褶送典教回去吧。”

“娘娘客气，小仙不好劳烦绿褶常侍自己回去就行。”

冉沁笑了笑，“夜深了路上黑，让绿褶掌灯送你去吧。”说罢便走回殿中。

冉沁坐在偏殿低头看着书，手边的蜡烛暗了许多，冉沁放下手中的书拿起剪刀剪了烛芯，对着蜡烛发呆了许久。绿褶回到殿内将手中的宫灯递给了身边的宫娥望着天后问道：“娘娘一个人在那里坐了多久了？”

“常侍走的时候娘娘就一个人坐在那看书，方才剪了灯芯后就对着蜡烛坐着好一会儿了。常侍这也不早了，娘娘这几日劳累不如让娘娘安寝吧。”

“你去准备点吃食，娘娘下午没吃什么剩下的就交给我。”

绿褶走进侧殿，将手中的放盘放下冉沁才回过神来。“你回来了，典教送回去了吗？”

“送回去了。”

“那.....那就好”

“娘娘，君上不在昌明殿，嘉誉仙官也不在，奴婢问了君上是在布政殿内接待瀛洲国来的使臣。”

冉沁扶着桌沿想站起来，胳膊上刚一使劲又坐下了，“罢了，现在天宫上哪都能听到瀛洲国这几个字，本宫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娘娘，你说君上是不是不知道这事他才选的瀛洲国？”

冉沁叹了口气，“知道和不知道结果不都是一样吗。”

“这不一样，君上若知道二殿下的事情肯定不会给瀛洲国抬身份的，他这么做分明是在打咱们青丘的脸，要是让王上和大殿下知道这事指定要心寒了。”

“本宫身在高位享天后之尊有些事情身为天后必须得忍，青丘是我的母族，身为天后母族他们也得忍，这些都是有定数的。明日你去一趟青丘传我的话不许妄议此事更不能心生怨怼，还有瑞云殿的宫人也不许议论此事。”

“奴婢记下了。”绿褶走到冉沁身后替她捏着肩，“奴婢听说当时乐址后娘娘给君上递了名册一共七位世家女子，君上最后就选了瀛洲国的长公主，这是为何啊。”

“不是.....不是乐址后娘娘钦定的吗？怎么就是君上选的？”

“娘娘真的是君上自己选的，奴婢之前也不信可是今日奴婢替娘娘去布政殿给君上送食盒的时候亲耳听见英招上神说的。”

“英招上神都说什么了？”

“奴婢在门口多听了两句似是瀛洲国的王子在天宫当差出了什么纰漏，后面又听到上神说什么君上只想着如何给瀛洲国交代没有想过如何跟娘娘您交代，后面.....后面奴婢就没再听了。”

冉沁叹了口气，眼眶里的泪慢慢打着转缓缓闭上眼，道：“今晚君上不会过来了，准备睡吧。”

瑞云殿内寝殿的宫娥列队推出，绿褶放下层层帷幔熄了床边的两盏灯走出寝殿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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