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偶遇

“如此说来，我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些，本来还想在圣子面前假装一番，没想到身边的人都是些爱揭我短的。说实在话，他们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将我的事情都给抖落了个一干二净。不过，恕我直言，圣子这样做并不高明，旁人所言的，真假难辨，若真想要了解，大可亲自来寻我。”

“圣女不必恼怒，我也有自己的一套识人之法，断不会轻信了旁人的三言两语。”辞轩身着一套凌霄白月锦袍，平滑的缎面，清冷的颜色，虽是在同风汐浯说话，可还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令人难以接近的气息。

好在风汐浯并不觉得害怕，反而与他相处的“游刃有余”：“我倒是想听听，在外人眼里，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德行。”

“好吧，那我就说给你听，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皇甫的宴会上。那天的后园宾客很少，你独自坐在凉亭里看书……”

“辞轩圣子凭着自己的主观感受，再加上旁人身后的三言两语，便断定我是个怎样的人，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这确实是我的错，也许我当时应该请人介绍一下，但是我又不善于同不熟识的人交朋友。”长长的青丝垂于腰间，几分清冷，几分孤傲。

“这是什么原因呢？我倒是想要请教一下，像圣子这般见多识广的人，为什么偏偏不善于交朋友呢？”风汐浯那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辞轩。

哪知这时候阴知秋出来打岔子：“汐浯不用请教，我可以回答你，我猜辞轩圣子是因为怕麻烦，是与不是？”

“我确实不具备与素昧平生的人一见如故的能力，”辞轩说道，“我也不会像有些人那样，能听出别人话语中的弦外之音。而且，我从来就不懂得虚情假意的去关心别人。”

从来就不懂得虚情假意的去关心别人……风汐浯的心突然漏了一拍，所以，他之前救我，赠我火灵，还有其他的种种，都是真情实意……是我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

这天晚上，风汐浯又做梦了。她梦见一团正在吸收着天地灵气的雾，本来正是岁月静好的时候，天地忽然之间风云突变，无数雷电向它袭去，不知道过了多久，雷电散去，一颗流光溢彩的蛋出现于天地的中心，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它依然在吸收着天地灵气。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一只可爱的幼鸟自蛋中破壳而出，它好像天生就会修炼一般，无数的灵力自然而然的涌入它的体内，就连睡觉也不停息。

就这样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幼鸟渐渐长成了一只成年的白鹤，它尽情地翱翔于这片属于它的天地，巡视着它的领土，凡它所到之处，草木湖泊皆生，不再荒芜。

可它依旧孤独，他思考，夜夜思考，思考着我们称之为孤独的感受究竟是什么，只是奈何它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它只能修炼，没日没夜地修炼——虽然它本身无法改变孤独，可它能选择自我封闭，不再去让自己感受到孤独。

日子久了，它就养成了一个淡漠疏离，内心封闭，对万事万物都无法感同身受的性格，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画面一转，白鹤化形为一名少年，他的身边还多了一男一两名孩童，他们唤他哥哥，他的生活好像不再孤独。

那小女孩自小就生的玲珑可爱，只可惜一直体弱多病，少年为了照顾小女孩，自然也就有些忽视了小男孩。

所以每当两个孩子学会了什么新的术法，在他面前演练汇报自己的成绩的时候，就是那小男孩最伤感的时候。

每一次他自然而然地鼓励小女孩，关心小女孩身体的时候，小男孩总要难过一次，虽然这样，小男孩也没有怪过小女孩，因为他是哥哥，而且他知道妹妹身体不好，也愿意照顾着妹妹，可同样的，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哥哥的关注。

这一天，小男孩躺在地上仰望星空，只听他喃喃自语：“哥哥说过，我有着极好的天赋，只要我努力修炼，让哥哥满意，哥哥一定会注意到我的。”

这句话从一个孩子的嘴里说出来，旁人无法体会其中的心酸，但风汐浯却明白了。

这时天空嗡嗡震颤起来，并伴随着轻微的轰鸣声，另一头的少年以及画面之外的风汐浯似乎都感受到了小男孩的决心。

起初，风汐浯见到小男孩修炼的招式出了差错的时候，她会忍不住骂那小男孩“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他的每一个念头，每一个动作，在她看来都是愚蠢到家了，照这样下去，他绝不可能让他的那位哥哥称赞一声的——虽然风汐浯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能明白这些招式，并且知道好坏，可她就是知道了，没有理由。

但渐渐的，随着那小男孩的不轻言放弃，看着眼睛里的神采越发坚定，风汐浯也被感染了，她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非要责骂小男孩不行，却从没有想过他有多么的努力？

那小男孩仅有的也就只有这这么点愿望，虽然他可能听不到，难道自己就不能支持他一下，夸赞他一句，认可他哪怕一分一秒吗？“加油吧！”风汐浯在心中鼓励道。

年复一年，小男孩的修为愈发的稳固与强大，在这一次的汇报中，他前所未有的投入，将自己的意志与那一招一式融汇到一起。

只是，天不遂人愿，他却依然没有得到少年的过分关注。少年只顾着安慰明显落后了的小女孩，让她不那么难过：“没事儿，这次落后了，勤修苦练，下次还有机会。哥哥给你的失败，是让你前进的动力，不要气馁。”

但发过来，哪怕只是拍拍小男孩的肩膀，对他说一句“好样的”，少年都没有，他好像完全遗略了自己的这个弟弟。

直到这个时候，那小男孩才惨笑着意识到，自己败了……不会有人鼓励或夸赞自己，哥哥只会忙着去关心妹妹。

等哥哥带着妹妹离去，金秋之时，树叶飘零，被风卷着沙沙作响。那偌大一片天地之间，竟唯独留下了小男孩一人。

那小男孩呆立许久后，终于惨然一笑：“既然如此，既然注定不受待见，那为什么不干脆去做个异类呢——兴许还能让人多看两眼呢！”

他不怨恨自己的妹妹，可却怨恨起少年的不公，仅仅只是一瞬间，只是因为偶尔的忽视，让恶侵染出了一丝裂缝，神由此堕落为魔！

时光飞逝，这方天地迎来了一场惨烈的厮杀，是那个小男孩和他的哥哥与妹妹。只是他望着自己的两个至亲，眼眸中没有了一丝一毫的人性，两团黑色的雾气自他手中砸向了少年：“望你日后能够做一个懂得公平的人——不要在一开始就放弃了我！”

然后他望向了那个已经长大了的小女孩：“妹妹，希望你不要怪我，我对不住你。”话音刚落，他眼眸之中的最后一丝人性也被泯灭了，他完全成为了一个恶的集合体，只会由内而外地呐喊着，咆哮着：“杀！杀！杀！”

黑暗之间，连杀数命！画面之外的风汐浯看到这样的后果，心痛到无以复加，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说‘不要在一开始就放弃了我’，难道少年的忽视是有原因的？可究竟是为什么呢，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可这一切她终究是不会想明白了，至少现在不会，因为她已经渐渐昏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就会忘了这段记忆，只会记得这种心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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