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迷眼

一叶轻舟泛于湖面，许是雾气实在过大，小舟停在湖心，荡起一圈波纹。

雾霭遮住眼睛，眼前的人影仿佛隔了万水千山。王默伸出手去拨开层层缭绕的云雾，指尖触碰到发丝时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将手收回。

“阴阳交汇之时大雾四起。”

幽幽的，如黄莺出谷美妙声音听起来有些阴冷。

青色的衣服掩盖在白纱之下，隐隐透出浅浅翠色。她只说了一句话便停下了，她站在船头，青丝如瀑。

乌黑的瞳仁倒映着一张稚嫩的脸蛋，只是一瞬间的事。王默没有出声。

小船在烟雾淡下去时继续前行。层层涟漪荡漾，风吹起发丝，也吹得无忧水面皱起。“便是这里了。”前面的女子一指，仰起了头。

“带你去见一个人。”她停下来，拉住王默因紧张而出汗的手，把她拉起来，然后望着白色湖蓝交融的水面，那像一碗汤。

嘶…手好凉。

她咬咬牙，带着身后不知所措的王默，纵身一跃。

“！”不明所以的王默想要像八爪鱼那样吸附在小舟上，可惜前面的女子根本不给她机会。

头和水面接触的瞬间，王默紧急避险闭上了眼。

想象中的压迫感并未到来，她被拉着往前游。她睁开眼，手心亮起不过两秒的水印记吸引片刻注意。谢了。王默长舒一口气，能呼吸就好。

不知走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越发冰冷，身体越发僵硬，都要坏死。

冷到直打哆嗦的王默咬了咬牙，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暗，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还…还要多久？”

“快了。”

……

黑色直裙，雍容华贵。

第一印象是如此神秘。

王默被眼前的白纱挡住些视线，站在她身后沉默着不曾言语。新奇的地方神秘的人极具吸引，只不过好奇心害死猫，王默不多说。

“你来。”对方是个女子，却是沉稳类型。那种安静的气质不同于王默眼前的女子。“你来。”她依旧如此说着，像是机器。

要去吗？她抬起头看看把她带来的女子。

女子点头。

那她就去。

一步步踏着长长的台阶，王默时常有一种感觉：她已经沉浮世事许久，在台阶上下一步步颠倒，重来，直到失去挣扎的资格。

不！

猛然止住脚步，日常装扮的她穿着棉鞋，脚尖急急刹住，两只鞋踩在一起，将干净的鞋面弄脏。

她不要上去！

不要！绝对不要！

突如其来的恐慌占据脑海，将负责认真分析的理智拉下高台，混沌的王默满眼浮云。来自灵魂的压制让她只想逃离。

“你来。”沉重的鼓槌狠狠敲击，王默只想逃离。她无力地垂下头，看着台阶，黑，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来。”那人仍在说。

“还要继续？”

“是的，麻烦了。”

“她看起来承受不了。”

恍惚间听见的对话，王默很清楚说话的人都是谁。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呢？是因为她把那首童谣似的歌写下来？还是因为误信人言，吞下药？还是因为……因为遇见罗丽和店长姐姐？

不，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自找的。

是我，是我没有分辨能力，是我太急功近利，是我无能。

咬牙切齿的感觉，对方面容含笑，眸中却含了些冰寒：“我是为她好。”

罗丽……罗丽……

你在哪？我想回家……

都怪我，为什么不要告诉罗丽？

像是冰凉的东西划过身体，王默浑身一颤顿时清醒不少。刚才那是怎么了？好像上课实在撑不住睡着前眼睛开合看见的朦胧世界。

好像什么都变了样。

“上去吧，”把她带过来的人正在不远处，一双眼睛不带感情看着她，盯得她不舒服。“为了你该为了的。”

我该为了什么？人类世界，罗丽，妈妈，店长姐姐，伙伴们……

嗯，怎么能轻言放弃？

王默咬唇，颤颤悠悠迈步踏上台阶，走到黑裙女子的身侧，看着她挺得笔直的背，不禁羡慕。

玉手划过虚空，黑色的雾气在黑色的空间里根本不显眼。一点光源从她手中凭空出现。玉指轻点，那光被送到王默眼前。

王默凑上去，瞪大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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