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佩服这个学校采用的欧式建筑结构,上层的现浇混凝土结构终究没有掉下来,而救护人员,消防,治安,维稳,社区,街道的有关负责人员,当然最重要的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在一个半小时后,纷纷赶到现场。
医务人员当场清点这地上的零零碎碎的,只有这些专业人员能分得清楚这些‘碎肉’对应的人体的那些器官。
其实活下来的人都认为,让医生赶来是多余的,因为这场事故过后,是个还有大脑的人就能从地上的零零碎碎,分清楚谁还有救。
只有一个例外,就是被塞进红色简易运尸棺的麦子。
医生围着他斟酌了半天。
“还有救,我觉得,还可以救。这下今年的急救指标有找落了。”一个年老的大夫摸了摸麦子的颈动脉,但是腹部和他瘦小的身体不成比例的创口,让人心生畏惧。
“快点,来几个人,上救护车。”他照着几个年轻的救护人员喊道。
麦子只觉得自己像元宵一样被人摇来摇去,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通过那个创口流到外面,之后又被人塞了进来,一会又有什么被人拽了出去,又塞了进来,如此往复。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折腾完了。
他感觉自己很轻,轻的一阵风都能把自己吹上遥远的苍穹,就这么飘飘摇摇的像是个脱离掌握的氢气球,在这个医院的上空飘飘荡荡的。
他俯视着医院走廊的两个人,一对四五十岁的中年夫妇。
男的一身邋遢的穿着,和这个整洁的医院走廊格格不入,他焦灼的踱着步。
那个女的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好了,别晃悠了,怪心烦的。你走来走去有什么用呀。”
“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有啥用,你说他到底能不能活下来。”
女的一听就急了,“怎么你还想让他活下来,这不是明摆着么,肚子的炸开了,就是活下来也是个残废,到时候是你养着还是我养着。我可告诉你我伺候爹伺候妈,现在反倒让我伺候这个小崽子,我可不干。”
“哎呦,我的姑奶奶,这是医院,你说话倒是别这么大声儿,要说也是够倒霉的,”这个中年男人坐了下来,双手插进自己乱糟糟满是头皮屑的乱发当中,“听他班里的同学说,是个什么东西来着,好像是个黑球,谁动谁出声就攻击谁,前面几个都死了,咱们麦子是最后一个,他们学校的老师说这东西就像电动玩具,到了后面就没电了。”
女的一脸的不屑,“谁说不是,早不没电,晚不没电......”
话还没说完,医生的从手术室里出来。
男的赶紧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抓住大夫的双手,“怎么样,大夫,他,他,还活这么。”
此刻这个男人多么希望能在大夫的脸上找到失望和沮丧的表情。
大夫在下口罩,“目前手术已经结束了,伤者的各项指标还算稳定,怎么说呢,还没有过危险期。”
此话一出口,男人瞬间松开大夫的手,慢慢的蹲了下来,一旁的女人急忙扶起他的丈夫,“大夫不是说了吗 还没过危险期,那就是还有希望。”
大夫搓了搓手,愣在原地,把这伤者母亲的话咀嚼了半天。
“还没过危险期,还有希望,你们是盼着他活呀,还是盼着他死呀?”
大夫没有把心中的疑惑吐露出来,只是机械性的安慰着伤者的父母,想赶紧脱身。
男人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大夫,您说他有没有可能恢复的和没受伤一样。”
此话一出,大夫觉得自己在看外星人。
一旁的马建彪接过话茬,“不是,大夫,我姨夫这个意思就是说呀,麦子,就是这个您刚才给治疗的这个伤者,有没有可能恢复的活蹦乱跳的。”
大夫脸上有些自然的表情,敷衍到:“目前还没有过危险期,一切都要等过危险期再说,我还有患者,对了,你们先把住院费交了。”
“要多少?”、
“先交一个月吧,一年半载是出不了医院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逃开了。
男的待在原地,掰着手指头,一五一十的数着医药费,“住院费一天就是三千,还不算治疗药物的花费,要是十天半个月醒不过来可怎么办。”
“你现在后悔了,当初让你给麦子买保险,你心疼钱,现在后悔了吧。”
“哎,你说他实在学校出的事,是不是应该学校负责。这笔钱应该他们出。或者教育局出这笔钱。”
“你说得对,给他班主任电话。”
这时从惊吓晕到后恢复神智的钟老师,已然回到家中,正在清洗被自己的屎尿弄脏的工作制服裤子。
“老钟呀,你到底接不接电话呀,你这电话打的比那枪管子还热呢。”他老婆举着电话。
“你少管,现在都不傻,知道找学校要赔偿。谁赔呀,是你赔还是我陪,少来烦我。”
似乎没有人在意此刻急救监护室中这个唯一幸存下来伤者的情况。伤者的体温,血压,心跳都在以一个不正常的速度下降。
而麦子本人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飘越高他时而俯视地面,看着这群卑微的人们,时而仰望苍穹自己将要去的地方。
“大夫,十床的那个伤者,要不行了。”提醒一旁忙于急救的大夫。
“快,强心剂,静脉注射。”
大夫很随意的指挥着护士,就在护士将药液吸入注射器,针头对准了麦子小臂的静脉,将要扎入推送药液的时候,哪位大夫想到了刚才和着孩子父母在走廊上经历的一幕。
“我要是救活了他,他父母交不起费用,这孩子的受伤程度就是活下来,留在医院继续后续疗养的费用对于他的家庭来说也是天文数字,他们父母要是填补不上这笔钱,可对我的工作业绩有影响,这个险,我是冒还是不冒。、”
想到这,他的手轻轻的放到护士推送针剂的手指上,“等一等。”
他盯着心跳和血压指标在急速的下降。
在场的急救人员都心照不宣的等着这位主治医生的指示。
等到所有表示生命体征的指标全都指示他们急救的是个死人的时候,这位大夫小心翼翼的拿开手,“好了,通知家属,办理后事吧!”
此刻麦子在遥远的苍穹看到这一切,“也罢,从小到大一贯被欺负的我终于要离开这个操蛋的世界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用饱受父母的冷遇,同龄人的欺凌,社会的不公,想到此处又心生些许不甘,可是又能怎样呢,自己现在的样子就是所谓的灵魂状态吧。”
前方灰暗的苍穹顶部,从一个光斑绽放出无数道光辉,一扇近似圆形的门朝他开放,期间不知何时,有许多和麦子一样的所谓的灵魂从他身边飘过。
“怎么他们和我不太一样,他们怎么飞的比我要快,不对,不是他们飞的快了,而是我飞的慢了。”
他下意识的想拽住从他旁边飞过的‘人’,当他仔细观察周围‘人’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和自己不一样,他们身体周围散发着黄白色的光晕,身形模糊分不清男女,老幼,胖瘦,就连面容都看的模糊,手掌像婴儿一样。
“难道他们都是死去的婴儿,就自己一个少年亡人,不对。”
麦子又看了自己的手,竟然是黑色的,而且轮廓清晰,宛然是一只十七岁少年手掌的轮廓和大小。
“我还有意识,这些周围的家伙完全像浮云一样向上飘去。我好想介于死与生之间,难道我的身体还没有四透,不对刚才我明明看到仪器上我的生命体征全都为零了。”
这时一个圆球泛着黑色光晕的家伙在他的脑海里闪现了一下。
“难道是击中我的那东西,我才不会飘的这么快。”
麦子极目远望看着苍穹顶端的万丈光辉,竟似银蛇乱舞抽打着向上飞去的‘人’。
被抽打到的立刻化为泽泽光斑,汇聚到那近似圆形的光晕之中。
“上去的人才是真的死了,也就是说现在还有机会,不是有好多死而复生的人么,我只要能回去,我就有可能,有可能活下来。”
这是一条白色的光辉抽打到麦子向前伸出的手臂上,自己的手臂完好如初,竟丝毫不起作用,这时周围‘人’中一个沙哑的嗓音回荡在他的耳畔:“你还有机会,想想你还有没有没做的事,你对这个世间还有留恋的人,你就能回......”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那声音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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