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悯在一间木屋中醒来,环顾四周却不见有人,墙角放着木柜,柜上摆着各类书籍。检查过自身后却发现没有伤。屋外已是黄昏,叶悯轻声下铺,走到门口还是不见有人。门前开阔,简易的木屋周围点缀着些或红或蓝叫不出名字的花。叶悯不知为何被带到此处,木屋虽简却也是有着三室。屋内物品简单实用,与普通人家无异。
叶悯向外走去,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渲染了整片天空,红也透黑。照在叶悯身上宛如从烈焰中走出的神明。可叶悯却瞥见不远处石上盘坐的少年,天空的红如层层蔓纱敷在少年脸上,让人看不清其脸上神色。却也能从中感悟些许忧郁感,让人看了莫名心疼。叶悯轻轻走过去,站在少年身后与其一同欣赏夕阳西下的绝景。
太阳还留了半个脸,天空的火红已换成了暗红,仿佛一块沉铁压在心头。那少年依然盘坐,脸上还留着微微的红晕。叶悯轻轻的在其身旁坐下如若无人地说:“美丽的景色留不得,但心却常常于此时而动。”
“哥哥别煽情了,这落日我看过无数次,相较于第一次,今天也不过普普通通罢了。”少年面带微笑,温和又不失礼貌。
“呵呵。”叶悯笑笑,“这位小弟,美景依然美,只不过是你作看客却把他普通对待,所得出的结论自然普通。”
“如果哥哥想问另一位哥哥的下落,请不要急,他只是与灵儿姐一同去择菜了,很快就会回来。”少年微微一笑略显羞涩地说着,双眼却还盯着日落处。
叶悯感觉到了一种被排斥的感觉,却又不知从何而来。只得问道:”我叫叶悯,你是叫林夕吗?”
少年转头疑惑的问:“嗯?为何哥哥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山下李村长说。北山有个孩子,说的就是你吧。”叶悯
林夕:“是的。”
叶悯:“可我未听说,还有一个灵儿?”
林夕:“灵儿姐姐是此处的山灵,从我记事开始灵儿姐就一直照顾我,之前除了我和爷爷没人见过灵儿姐,灵儿姐打伤了叶哥哥,我替姐姐向你道歉。”便起身鞠了一躬。
“不不不,是我冒犯了。”叶悯心想:果然不错,村里人果然不知道此处有山灵。
林夕对面前的叶悯有着莫名的好感,又说:“叶哥哥,你是从外面来的吧。”
叶悯看着林夕:“是的,你有出去过吗”
林夕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怀念:“出过,和爷爷一起。不过现在爷爷已经失踪很久了。”
“不好意思,好像我不太会说话。”
“没事的,爷爷肯定会回来的,我们都约好了的。爷爷说他一定会回来找我。”林夕依然带着微笑,仿佛天生就是为微笑而生。
叶悯看着林夕:“你在这生活多久了?”
林夕眼神稍稍暗淡:“不太清楚,已经太久了。从小就在这里生活着,和爷爷姐姐们一起。”
叶悯:“那你认为外面的世界好不好?”
林夕摇摇头:“我不知道,每次出去总能看见新增的枯骨、乞讨的乞丐、集市中叫卖的小贩与来往皆轿的少爷小姐。总面对着周围污浊的灵魂,但与爷爷在一起却是很安全很温暖。”
叶悯疑惑:“你说你能看见污浊的灵魂?”
“是的,”林夕说,“是爷爷交给我的,那是我第一次出去的前一天。
“落日余晖仍在,石也在,石上之人已换成幼年林夕,在其身旁的老人散发着与年龄不符的精力,像一头的狮子令人胆寒。
林夕首先开口:“爷爷啊,这太阳落山有这么好看吗?”
林忆:“怎么?我们的夕儿不愿看了吗?”
林夕点点头:“天天都看,这夕阳就算再美也会腻的。”
林忆感叹道:“美景虽已平淡,可人的思念却是俞发深厚啊。”
“爷爷又说什么奇怪的话?”林夕拖着下巴问。
林忆摇摇头:“罢了罢了,明日我们便要出去了,有准备吗”
“还要准备吗?有爷爷不就好了嘛。”
“得了,你这第一次出,没准备可不行。”林忆想了想,“爷爷问你个问题,你可知道何为善,何为恶?”
林夕想了想:“做好事就是善,坏事就是恶。”
林忆:“过于片面了,这样鉴定往往弊端颇多。表面的现象不能反映出内心真实。”
林夕道:“哇,这都不行,那该如何?”
林忆道想了片刻,道:“我倒是有这么一件法器,可令人心净魂洁,而未满十岁孩童若用之,可凭此查人心色,观人善恶。”
林夕满脸疑惑,挠着头问:“那我可以要吗?”
“这东西本就是为而你准备的。”林忆从腰间锦带中掏出一枚戒指带在林夕手上,这戒指很朴素,花纹也被磨去不少,“这戒指啊可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爷爷一直珍藏着,这里面蕴含着爷爷的青春。‘美人志在四方,却无奈含恨化戒’。”林忆的中话有着淡淡的忧伤,暗喻着青春的波折。而回忆却只有这一枚戒指。
“而那时候,我正把玩着戒指,很开心。”林夕笑了笑,“而这戒指也让我能够看透他人灵魂,辨别是非。”
叶悯正惊异于世界上有此等异物时忽然听到一阵阵脚步声,回头看,只见莫喻提篮与一女子归来女子手中拿着些带根的花苗。莫喻手中的篮子装着些果子与蔬菜。头上还插着一支紫红色的花。
叶悯顿时觉着有趣。林夕走上前去接过菜篮去厨房做菜,灵儿在门前的土地上摆弄着花儿,莫喻则上前询问叶悯的情况。叶悯表示自己没事后,莫喻对叶悯诉说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后的叶悯对于莫喻的死脑筋感到头疼,却又对他为自己求情而欣慰。对于灵儿叶悯同时更加敬畏,“真是个奇怪的人呢。”叶悯心想
灵儿终于把花儿种下了土,看着莫喻那边又大喊道:“喂,莫呆子,快过来帮忙担水。”
叶悯听到如此称呼还是忍下了笑意,莫喻却跟平常似的,没一点不适。叶悯也跟上去,走到近前对灵儿说:“谢姑娘收留,今夜在此打扰一宿,明早我们便走。”
灵儿看了叶悯一眼,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放你上山吗?”
叶悯:“不知,”
灵儿:“给你面子而已。”
叶悯:“那…可真是谢谢了。”
灵儿摆摆手:“不必不必,你告诉我你们是干嘛的,以后又打算去哪就好。说实话,别像这呆子一样,想问点什么都问不出。”
叶悯看看莫喻,莫喻也看看他。叶悯叹气一声:“唉,你问他当然问不出了,他不爱说话,说也说不清。”叶悯又说:“那姑娘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或者说姑娘有什么企图,就这么说我心里还是不放心,还是姑娘你先说吧。”
灵儿明显不太高兴:“你刚才的感谢之情呢,这就没了?”说着起身拍拍土,“得得得,刚才我择菜回来,看见你与夕儿在谈话。你们在说什么?”
叶悯摊摊手:“一些关于林夕的经历这样。”
灵儿歪着头:“那你也该知道夕儿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了,而我只是这里的山灵,一旦离开这,这里很快便会变成荒山。”灵儿眼神变得有些失神,“这地方基本没有外来人,我与夕儿生活这么久了,我一点一点看着他长大,就像他的姐姐一样。林忆那个老东西什么都没管,抛下一句‘去找答案’就跑了。呵呵…这么多年了,那个老东西是否活着都无人知晓。”
灵儿转头看着叶悯,正色道:“懂吗?我需要你带着夕儿出去并保护他。”
叶悯:“可你怎知道我会不会害他。”
灵儿微笑着说:“我们夕儿有一个能力,那就是看人,他说过‘你的灵魂很洁净’我不信你,可夕儿我是定会信的。”
叶悯苦笑着说:“灵魂洁净吗?谢谢。”
“嘿!叶哥哥,灵儿姐,莫哥哥,吃饭了!”林夕站在门口大喊
“来了。”灵儿对着林夕回应道,再回头看看叶悯等人叶悯看看莫喻,意思是‘看你的’,莫喻点点头。“那你们就是同意咯。”
“莫喻缓缓开口:“在下必尽我所能护林公子安全。”
灵儿认真的看着莫喻,开口道:“好,你说的,我信你。”说完向着厨房走去,莫喻紧跟其后,叶悯边走边检查腰间的囊带。
四人坐在正正方方的桌上,林夕与莫喻坐得端端正正,灵儿若有心事吃吃停停,相比之下叶悯放的更开,吃得毫不客气,边吃边夸林夕做的饭好吃。林夕则说:“谢谢,对得胃口就好。”
饭后林夕刷碗,叶悯在一旁帮忙,灵儿与莫喻在堂屋。灵儿脸上表情一直变化,时而严肃,时而轻松。
叶悯与林夕在厨房,叶悯突然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林夕愣了一下,低着头:“这里很安静,还有灵儿姐陪着我,我挺喜欢的。”叶悯不再说话了,很快两人来到堂屋。灵儿脸上只剩下忧郁的表情,林夕担忧问道:“灵儿姐,你怎么了?”
灵儿看着林夕,一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太烦了。”叶悯察觉到灵儿要说什么赶紧拉着莫喻往外走,还不忘关门。
灵儿对叶悯多了些好感,起身在熏香中添了点香,转身对着林夕说:“夕儿,你觉得外面那两位怎样?”
林夕憋了一眼门口,说道:“都很好,我能看出来他们很善良。怎么了吗?为什么突然提这事?”
灵儿一时间发现自己竟又开不了口,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在很久前就已经立下的决定,明明自己已经对自己说了这么多遍‘无所谓’,明明这就是为了他好的决定。真到了要说时,却始终难开口。林夕还在看着她,曾经稚嫩的小脸如今已有了少年的朝气。灵儿忽而一惊,眼前的少年已长大,自己也不能够因为一己私心将他就在这里,‘对,绝不能因为自己而误夕儿’。
灵儿有些艰难的说:“夕儿,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林夕感觉到了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他开始急了:“灵儿姐,你说什么啊?为什么刚才叶哥哥问我这个问题,现在你也这样问,还总说些奇怪的话。”
灵儿又说:“你先别急,好好听姐姐说好嘛?”灵儿尽量显得很轻松,“夕儿,你要知道这个地方姐姐是待了很久了。而山灵呢在什么地方出现就就相当于长在了那里。一旦离开,不仅自身会受重创,所在地的生物也无一例外的死亡。所以,身为山灵,不管是于山中生灵或自身而言,都是不会离开诞生自己的地方。”灵儿眼眶渐渐泛红,托着林夕的脸温柔地抚摸,:“可你不一样啊,你本就不属于这里,你有更广阔的天地。你不可能在这里度过一生,你应该如雄鹰一般翱翔于天地,或许这个过程会很难,难到你即使拼尽全力也看不到前方的路。可我也希望你能坚强,你需要长大。”
“可是,我不也有书吗。”林夕急忙打断道,“看书我也能够了解外面啊。”
“可这种方式真的能让你了解外面吗?”灵儿的声音透着些些嘶哑,“书确实能让你了解部分世界,可你需要的是切身实地去感受,去感受这书之外的世界。等你经历后,你会明白真正真实的感受是书中没有的。”
林夕开始哽咽,:“可姐姐与爷爷就是我的全部了,爷爷已经失踪了,我的世界就只剩姐姐一个了。要是再失去姐姐我真的不行啊!”
灵儿一把抱住林夕尽量控制着自己:“姐姐还在这呢,你没有失去姐姐,你只是暂时离开姐姐而已。放心吧姐姐是山灵,无论你在外面怎么样,姐姐都在这里。等你完全长大了,随时都可以回来的,不会失去姐姐。”
林夕:“不,我不行,我舍不得姐姐。”
灵儿紧紧抱着林夕混身颤抖:“姐姐更舍不得你啊,在山灵漫长的岁月中,身边的一切都在改变着。在诞生之初,无数个春秋冬夏,我独自经历,没有人与我交流。更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常常怀疑自身存在的意义。可后来有人类出现在我周围,看着他们来往耕作欢声笑语,我多想融入他们,成为其中一员。有了他们,我的欢乐也多了许多。他们渐渐发展,我了解到人也有好坏之分。后来他们竟然打起了我的主意,可他们终究还是太弱小。将他们驱逐后,我再次回到当初的状态,此后,对于人类,我仅作一个旁观者。
悠长的岁月里我看着身边的事物代代更迭,可唯我不变,直到我遇见了林忆,再后来还有你,你们又怎么不是我的一切?可我不能留你,你需要的更多。”
林夕低着头依偎着灵儿,一股莫名的感觉他顿时感觉头脑晕眩,头脑一片空白。
灵儿将林夕轻轻放在床上开了门,叶悯与莫喻在屋外远处正与一个少年在说着什么,那少年正是李宁和。原先孤僻他此时显得异常慌张,眼角泪水还未干,衣裳被撕裂的不成样子。
叶悯看到灵儿出来,赶忙说道:“灵儿姑娘,山下村子有难了,这事因我们而起,我们需要去处理。天亮前回来。”
灵儿:“那你们去吧,我给夕儿下了迷熏,能让他睡几天。”
“好,告辞。”
叶悯提着李宁和,飞速下山,问:“确定是天城的人袭击村子的吗?”
李宁和带着哭腔说道:“对,他们进村子后看见几个老人就出手,杀了很多人,爷爷赶到后就叫带着人跑。可只有我跑了出来,你先前说会来此处,我就只能来找你。”
“明白了。这些人是我们因我们而来,我们不会逃避。”叶悯咬牙切齿,捏了捏手中的破灭符。
很快叶悯与莫喻来到村口,鲜红的血液把土地染成暗红色,横七竖八都是尸体,屋子的火还在肆无忌惮的烧,曾经的村子一片狼藉。叶悯与莫喻看向同一处,那里还有人在打斗 ,便立即向着战斗处赶去。一路上所遍布的死尸都令叶悯更疯狂。
萧然对于屠杀很反感,可如今自己却做着自己讨厌的事,多么讽刺,双手沾满鲜血后他觉得自己仿佛与牢狱中的魔鬼差不了多少。他看着面前保护族人的李氏族长,剩下的人也都集中在了这里。潘可志正踩着一位瘦弱的孩子逼迫李灿就范,那孩子正是谢浩,他身子本就弱,现在他感觉内脏都已破碎。萧然觉得这样不妥,可潘可志却表示没事,自己只是逼他就范而已。
李灿身后只剩不到十人,害怕得缩在一起。待宰的羊群总会抱成一团,祈祷着下个不是自己。如今他们也是,但却没有了生存的希望,仅仅只是希望有个依靠不至于倒下。李灿满身是血左手已经折断,无力的垂下,面对数十位修士的围攻,终是由心底生出无力感。
一支箭疾飞而来,穿透一名修士的身体扎进土地,接着箭上的符咒炸裂开散开一层冰霜。被冰霜覆盖上之人觉着身体僵硬。又是几只箭飞来,潘可志与萧然迅速反应,萧然提剑斩落一支。潘可志弓腰提起谢浩,待箭射中谢浩再一转,箭断在了谢浩体内,谢浩声音也未发出。
叶悯红着眼,浑身杀气,指尖的符咒在一瞬间扔出两位来不及反应的修士被炸晕过去。潘可志冷笑着说:“哟,来齐了啊,那么你们就一起死吧。”一支箭悄无声息射穿潘可志左腿。
莫喻冰冷生硬的声音响起:“太啰嗦了。”
“啊!”潘可志咆哮一声拿起双刀直奔莫喻而来。叶悯抛出一张符挡住想上前帮忙的萧然,淡然道:“别插手。”
萧然示意其它修士去解决李灿,看着叶悯:“就算我不插手,可你那朋友也注定要输。潘兄的攻击凌厉他可挡不住。”萧然看着叶悯,手中剑缓缓握紧随时准备出手。
叶悯双手抱胸,手中符咒正暗暗拿捏着,:“他不需要顶住,只要拖住就好,反正你那潘兄的腿也受伤了。”
“哦?你有把握打败我吗?”萧然拿下背后天机枢所给的盒子,取出一剑。这剑浑身冰晶透明,像一件奢华的艺术品,令人移不开眼。可其中透出的凛冽寒意,表明它并非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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