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漆黑的夜晚，如被墨浸染。静谧的山谷中唯有一处光，像晶莹剔透的水晶倒扣在大地。雨滴落在上面，滴溜溜的滑落。

那正是文清婉一行人呆的结界。

结界外面风雨交加，而结界内却温和湿润恰到好处，仿若身处于两个世界。

在结界内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一只猴郁闷的拿手扣着滑溜溜的结界壁。

它耸拉着脑袋，拿手无意识的戳着结界，忽而注意到结界壁外侧嘀嗒下的水滴，便拿手指追着雨滴，一时倒玩的起兴了。

文清婉看那猴终于老实起来，不由长舒一口气。

就在刚才㗊㗊突然开口说了话，她的惊讶正在兴头上尚未进行完毕，它就突然又不能说话了，短暂的让人尚且来不及好奇围观祝贺一番。

不但如此，㗊㗊的喉咙竟再也发不出丝毫声响，惊惶中它开始上窜下跳。

文清婉揪住㗊㗊看了看，并未发现异常，只能看向依旧悠然饮茶始终表情淡然的仙君。

她的一个眼神，瑜璟便知道她的想法。

见文清婉向他看来，尚未等文清婉开口，他便十分善解人意的向她解释道：“它刚学会说话，尚且没有适应，过些时日就会好了。”

只是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似乎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单纯。

约莫是文清婉觉得他解释的很是诚恳，便拿他的话开始向㗊㗊劝说着。

“你第一次开口说话，许是不习惯，过些时日就好了！”

“好了好了，明日说不定就又能说话了！”

“知道了！知道了！”

“乖了乖了，去好好休息下。”

一人一猴，人说着话，猴比划着，新奇的是，竟没有丝毫沟通上的障碍。

没曾想，那猴竟然难得被她说服了，看着它去了一边扣结界，她长舒了一口气，口中小声嘟噜了一句，这猴还真不好忽悠。

瑜璟一直竖着耳朵倾听着，听到此处，嘴角忍不住抽上一抽，显然文清婉看出了他的用意。

他倒没觉得尴尬，虽然在文清婉眼里他是陌生人，但他自己知道，只不过是教育了下自家养的猴而已。

结界内又恢复了宁静。

一个安静的抠结界。

一个安静的饮茶，时不时视线在文清婉身上打转。

另一个则继续研究结印，气氛看起来非常的融洽。

唯一一个内心不安的，便是文清婉。

她总觉得有道视线在她身上，时不时的在看她。

这里总共就俩人，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

可她每次回过头去探视时，那仙君都在看着结界外，并没有再看她！

莫不是她的错觉吗？！

是了，应该是错觉！

她只当自己是练习结印有些太过累了。

仙君若在看她，也是看她练习的如何，断不可能初次见面就对一个陌生人释放出那种情绪。

哪种情绪呢？

就是那种眼神多少有些热烈，似是许久未见，情郎眼神炽热禅嫣于女郎身上的感觉。

她又怀疑的看了看㗊㗊，想着莫不是那猴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竟发现㗊㗊不知何时趴那里睡着了。

遂又继续研究她的结印，有个地方的动作，她总也做不好，想来是自己心急了。

于是沉下心来，关闭五感隔离外界，继续沉浸在修炼中。

瑜璟看似在看风景，实则早已神游天外。

他似乎是太过想念她了，这种陌生人相处的方式让他有些不爽。

可是想想此行目的，他或许该收敛一下。

过了一会，他又忍不住看过去。

感情这东西似乎越是压抑着，越是浓烈。

他想了想克制不如缓解，干脆起身，来到文清婉身旁。

瑜璟看着她结印的手势，顺势纠正了她的一个小错误。

他仿佛忘记了这里不是了明山，他不再是齐近礼，习惯而自然的伸出手来去纠正了她。

好在文清婉一心结印，并未发现异常。

她感激的回以一笑，这笑使他的心尖一阵颤栗。

他心里不由苦笑，是何时变成这样的？

是那时她因为担忧艸槑屁股上的俩球，他告知她，男女有别，她因好奇偷看自己泡温泉那次？

还是她因买灵蜜，结果买回来发现是醉蜜，气的一口喝光那次？

是了，应该是那以后发生的。

那是她十六岁生日前夕，他带她去合市游逛。

他买符纸的功夫，她就搬了巴掌大的一小坛子蜜回来。

兴高采烈的说她淘了一个宝贝。

他靠近闻了闻，“醉蜜？”

“不是啊！我买的灵蜜，那摊贩说了，喝完以后，灵力可以大增！”

他打开坛子尝了一下，确定是醉蜜无疑。

“看来，你被骗了！”

她气冲冲的托着坛子去寻那个摊主算账，结果摊主早已跑了。

灵蜜的价格买了醉蜜，十倍的价格差，让她一路上都是气呼呼的。

因她心情不佳，他便带她去游船，希望她心情能好一些。

上船之后，他在船头调整了一下船的方向，谁知回过身再看她，已经将醉蜜喝的一干二净，还带着舔了舔坛子口。

口中嘟噜着：“味道……还是极好…极好极好……的，值！……买……了就值！是……不……师兄！！！”

他哭笑不得的取出解酒的丹药要喂给她，结果她一挥手，丹药连瓶掉进了湖里。

“咦？掉……了！我去……捞！”

他尚未反应过来，她一个翻身跳进了湖里。

他连忙下湖去捞她，好不容易将不断挣扎的她给抱回船上，许是她身上散发着醉蜜的香甜，将湖中湖底沉睡的水妖吸引过来。

他一边护着她，一边与水妖打斗，她非要动手帮忙，结果差点落进水妖口中，他不敢恋战，忙带着她御剑飞走。

为了怕她再逃跑，他将她禁锢在怀里。

可她那不安份的小手一会在他胸口摸两把，一会在他脸上揉搓几下。

口中叨叨着，“男女……有别？别啥别？”

手忽然伸向他大腿间捏了一把，他惊的灵气猛地一泄，俩人自半空坠下，好在他抓住一颗树枝缓冲了一下，方才没有受伤。

他躺在地上，看了看趴在他胸口嬉笑的她，咬牙切齿道：“师兄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碰和酒有关的东西了！”

“好喝！好喝的……”她摇晃着脑袋撒着娇。

“好喝，也不许喝！”

“真……的好喝！好……喝！不信……你尝尝！”

他看到她拿出那空了的醉蜜坛差点气笑，竟还没舍得扔。

她用手指伸进坛中，在壁上抠了一些残留的醉蜜，抹在他嘴唇上。

“师兄尝尝……甜……”

她笑眯眯的趴在他胸口，仰着头看着他，似乎在期待他说甜。

他因为刚才差点被害断子绝孙，仿佛置气一般道：“不甜，不好喝！”

她不信邪，自己抠了一些放嘴里，嘟嘟囔囔的道：“甜！”她捏住他的脸颊猛掐了一把，“快说甜！”

他继续嘴犟：“苦！”

“我尝尝！”

尝——

尝什么？

他尚未反应过来，她忽的扶住他的肩，向上蹿了一下。

他只觉眼前一暗，一个柔软温热湿润在他唇上舔了一下，他的心间猛地一颤，脑海里霎时变得一片空白。

只听到她继续叨叨着，甜啊甜啊的！

又说着，师兄骗人骗人什么的……

他始终没有回神，脑中懵懵的。

直到看到她崛起的红唇，偶尔冒出来的灵俏舌尖，他方才反应过来，刚才的柔软正是这抹红唇。

他盯着那抹红唇再也移不开视线，不知为何嗓子变得有些干涩。

她抬头喊着师兄，口中又叨叨几句，而后对着他甜甜一笑。

他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手不由自主的扣住她的后脑勺，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嗪住那抹红唇辗转允吸，撬开她的牙关，与她香舌纠缠。

绵长的亲吻结束后，发现她竟已睡着，红扑扑的脸蛋，较起饮完醉蜜时红的更甚些。

他将她抱起带回了明山，想了很多种她醒来以后是什么反应。

她醉了三日方才醒来，醒后像是没事的人一般，全然忘了那天发生的事。

他被气的牙根疼，恨恨的想着，哪天带着她去故地重游回忆回忆。

她说：“师兄，看你的表情一定没憋着什么好！”

他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酒香掺杂着桂花的香气，知她又偷偷喝了酒。

自上次醉了一回，她似乎迷上了酒的味道，经常背着他偷偷饮上几口。

他将她禁锢在一棵长的十分粗壮的千年老竹上，俯首贴在她耳边问道：“刚才偷吃了什么？！”

她脸红的向天上的红霞，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企图蒙混过关。

“师兄想帮你回忆回忆你刚才喝了什么！”他说完，嗪住她抹红唇，撬开牙关品着她口中的香甜。

一吻结束，俩人皆粗喘着气息。

“可是又吃了醉蜜？”他明知不是，却故意问着。

“不……不是……”

“噢？是我尝错了？！那我再尝一次！”说着他再次将她的唇覆盖，辗转缠绵。

他似乎沉浸在这滋味中无法自拔了。

自那之后，他的视线就从她身上移不开了。

或许，他早就移不开视线了，只是自那之后他才发现而已。

她十六岁生日前一天，他带她去最高的山峰上等着看明天的日出。

傍晚的红霞铺满了半边天空，像极了那晚的竹林里她红透了的脸颊。

她从怀里掏出一小瓶梅子酒，俏皮的说道：“此等大日子，怎可没有酒！”

他将酒抢过来道：“不可以饮酒！”

她勾住他的脖颈撒娇道：“我就喝一小口，其他都让给师兄。”

“我若喝醉了，把持不住可怎么好？”

“把持什么？什么把持不住？”

他捏着她的腮，自顾自话道：“还是太小了，快些长大才好！”

许是被捏疼了，她伸出俩手冲着他脸颊狠狠掐了一把。

他被掐的发出一声“嘶哈”。

她笑得花枝招展，摇曳生姿。

忽然，她捧住他的脸颊，亲了一口。

他怔了怔，因她的举动十分的欣喜。他将她紧紧扣在怀里，含住她的唇，吻到俩人皆喘息不止，衣衫逐渐凌乱起来。

好在他念及她年龄太小，及时止住了。

那晚，他拥着她而眠，是他自有记忆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他以为，他可以和她一直这么下去。

可是，终究是他思虑不周了。

次日，十几年没和他说过十句话，每次见面只问声好的大师兄突然登门来访。

他惊讶于大师兄的诡异之举，思量着大师兄突然来访究竟何故？始终没想明白！

结果，大师兄竟很干脆的直入主题。

“昨日，我见到你和小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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