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冉静部下女兵:冉静将军回来了!冉静将军回来了!
当士兵的声音传进军帐时,百里冉静已经回到自己的旧帐。天已大亮,烧了半截的军帐发着肮脏的雾气,孤独的冉静蜷缩在被冷水浇过的床铺上,半段残留的棉被盖着她的膝盖和双脚,她抱着自己倚在颤颤巍巍的幔布旁,闻着被水浇灭的潮湿的焦腐味。这里,曾经挂着她最喜欢的鹿皮——那是她在那达慕节赛马场赢得的奖品。欲国没有麋鹿,那张鹿皮是她的父亲百里大将军在她十七岁那年奉圣主之命攻打炎域的战利品,回忆那年,牡丹开尽,无上荣光。那就是那一年,圣主下令赐婚她与欲重,她成了欲国上下最尊贵的少女。可惜啊,风水轮流转,如今鹿皮被焚,只剩恶臭,她也跌落枝头,辉煌成灰。她不知道她是否应该为自己残花败柳之身而谢罪,她不知道此一行算不算堕落,算不算自食其果。她早知道木长雪非良善之辈,她早知道她包藏祸心,她早知道以她的身份应该义正言辞地揭穿木长雪的丑恶嘴脸而不是把这个任务交给她的哥哥,仅仅暗暗庆幸着她的离开。她未曾尽力,怎能甘心!她痛恨自己的疏忽大意、心存欲念,若非如此,仅凭一封书信则能将自己诓骗?凭她与欲重的关系,她在受到书信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拿着书信去找他当面说分明啊!她怎能不信任他的过去,她怎能改变自己的未来?她明明是有机会的,她明明是机警的啊!
木长雪、木长雪、木长雪!她明明心里恨的滴血,恨不得五指撕裂山石,撕烂她的皮肉!可她就是发不出一丝丝声音。她的嗓子坏了,连同她的勇气彻底与这世界告别,一去不返。她置身于军帐的废墟、火灾的遗骸,却比她在东匪泼罗庙更加害怕,更加孤独,更加畏惧。她蜷缩着、颤抖着、等待着、倒数着、思考着……
欲重、百里冉俊、向春风、陆平等一众将军闻讯赶在百里冉静帐外,妄想冲进去直睹百里冉静安恙。他们忘却了军帐仅剩下三万人的残局,只沉浸在能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的虚妄里。他们一同冲出,情深清浅一时都没了区分。欲重自是冲在最首,少主的责任与青梅竹马的情义在他心中激荡,在他大脑里掀起惊涛骇浪,将他的冷静与智慧砸得粉碎。他与众人一同而来,他想在她的安宁之外确认更多的东西,比如,这支军队的未来。他迫切想知道他的对手是谁,谁是他必将战斗的人。
百里冉俊与欲重不同,与其他的人更加不同,他的担心纯粹,无公害!他是第一个听到百里冉静回来的消息后冲向她的人,也是被据之帐外的第一人。尽管那被烧的只剩一半的军帐早已没有密闭可言,官兵们依旧恪守着职分,维护它的主人的威严。
百里冉静:别进来!
百里冉静在帐内声嘶力竭。
没有人知道冉静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是如何的痛苦。她的声音粗野沙哑,像野鸭嘶叫,相猫头鹰悲鸣,像昨晚的东非波罗庙一样阴暗、丑陋,像她此刻心底刻画的自己一样,见不得人。
百里冉俊:你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妹妹!我是你大哥!听话,让哥哥进去!
百里冉静一句话里接连变换几层称呼,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冉静的情况非常糟,它在尽它所能拼尽平生记忆挑选最合适的称呼、最暖人心的词语,为他的主人争取见她的机会,哪怕只有匆匆一面,哪怕只剩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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