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衣服的遮挡,少年身体暴露在空气中,遍布在身上的伤痕,也暴露在九衿视线里。少年眼底闪过一丝难堪,可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索性什么都不做了。
他身上的伤远比九衿想的要多得多,最严重的是肩膀上,有贯穿伤。
这么多伤不能在水里洗,九衿只能拧干帕子,给他擦拭。
少雎看着那只握帕子的手,干净纤细,骨节分明,与他伤痕累累的手,完全不一样。
她是谁?
为什么要救自己?
腰间有些凉,少年回神,发现九衿正打算脱他裤子,他猛地一惊,身体往后仰,凳子不稳,连带整个人往后面摔去。
那个皱着眉的姑娘,就那么拿着帕子,看着他摔在地上。
九衿也是一脸懵逼,满心都是——他干什么?抽风吗?
九衿往前挪两步,少年蹭着往后。
“你干什么?”我伺候你还不领情?当我闲的?
少年摇头,示意她别过去,并握紧自己的裤头,眼底渐渐生出几分防备与警惕。
九衿:“……”
九衿额头划过几根黑线,扔下帕子离开房间。
少雎半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房门关上,眸光渐渐恢复到死寂。
须臾,客栈的店小二推开门进来,见少年躺在地上,赶忙上前,将他扶到凳子上。
店小二给他擦拭干净伤口,换上衣服,恭敬的退出房间。
少雎躺在床上,四肢不时传来的疼,多日来他已经习惯。
吱呀——
有人进来,少雎侧目,便见之前那姑娘正往自己这边过来。她坐到床边,压根不顾他的意愿,拉下他衣襟,露出肩膀,九衿看看自己手上的药,突然一愣:“你是半妖半魔。”
她在澹台烬的身上感受到了魔气,可他分明是妖王啊,怎么会有魔气,除非他的本体就是半妖半魔
少年本就苍白的脸,唰的一下更是惨白,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想着自己曾经堕魔过,己是半神半魔,便以神识问到:“小五,我的灵力给他疗伤,应该有用吧”
小五:“有用是有用,可是小主人,你这副身躯会更加虚弱的”
九衿:“无所谓”
语罢不管少年在想什么,直接将他扶起来,盘腿坐到他身后。
接着少雎就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通过后背传入体内,流向四肢百骸。
冰冷的身体仿佛在此刻有了暖意,如三月春风,暖意融融。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上的伤口在愈合,结痂……
她……是魔族?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众人看他可怜还会对他有一点善意,可是当得知他是妖魔混血的时候,就对他喊打喊杀,厌恶至极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真心对他好吗?
“噗……”
少年突然喷出一口血,刚才稍显好转脸色,此时又惨白下来,身体往一边倒去。
九衿:“……”吐、吐血了!
什么情况!
怎么吐血了?
九衿握着他手腕细看,外伤都好得差不多,证明是有效果的,怎么会吐血呢?
“你哪里不舒服?”九衿问他。
少雎有些神志不清,靠在九衿怀里,惨白着脸没法说话。
九衿是真的不知道澹台烬为何会吐血,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少年衣襟领口敞得有些开,此时衣襟边缘被血沁湿,且在不断蔓延开。
九衿目光一凛,扯下他的衣襟,露出肩头。
之前她就看见的那个贯穿伤,此时正往外渗着血,不仅是肩膀,膝盖也是如此。
慢慢将他放下去,撩起裤脚,卷到膝盖上。
肩膀和膝盖的伤口几乎一样……
九衿撑着床边,俯身问:“你身上这伤怎么弄的?”
少雎额头上冷汗涔涔,压根没法回答她。
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小五,他到底怎么了?”
小五:“小主人,是嗜血钉”
小五:“在他的身体里,嗜血钉在不断吸取他的血液,最终会让他失干血液而死”
九衿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这狗东西怎么这么惨:“怎么取出来?”
小五却沉默了,因为它也不知道……
主人还真是惨呢,先前盛国为质,如今好不容易成了妖王,结果刚两天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少雎感觉自己被人架在火上烤,骨头似乎都在燃烧,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感觉好一些。
他想睁开眼,然而眼皮沉重,怎么都睁不开。
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喘气不匀,四肢僵硬。
忽的惊醒,他睁开眼,盯着头顶的蚊帐。
不是昏暗、脏乱、潮湿、老鼠遍布的牢房。
房间透着淡淡的香气。
他在什么地方?
记忆有些混乱,好一阵才想起来,有个女人救了他。
少雎转着脑袋,打量房间,还是之前那个房间。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乱,领口敞开,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和肩膀。
沉默的拢好衣服,肩膀上的疼,让他根本没办法起身。
直到此刻,他才相信,自己真的离开那个牢房,那个宛如噩梦一般的地方。
那个人也死了。
“吱呀——”
少雎往门口看去,身着浅色衣裙的姑娘端着托盘进来,目光对上他的视线,淡淡的道一声:“醒了。”
她将门关上,放下托盘,走到床边:“饿吗?”
少雎摇头,然而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起来。
九衿转身将托盘端过来:“吃吧,热的。”
他在地牢就绝食两天,早就饿得不行。沉默一阵,少雎试着坐起来,结果连续几次失败,出了一身的汗。
他躺回去摇头,他不吃了。
九衿伸手将他扶起来,将筷子塞给他。
少雎靠着九衿,背抵着她温热又柔软的身躯,他侧目便能看见她白皙的侧脸,透着潆潆的光晕,恍如镀上微光。
他盯着看了几秒,移开视线。
少雎手指颤抖,压根就拿不稳筷子。
盯着面前的食物,很饿,但是吃不着。
“吃啊。”
后面的人还催促他。
他怎么吃!
少雎没由来的一怒,将筷子扔开,视线移到别处,宛如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九衿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抿了抿唇
算了,看他这么惨的份上,照顾一下也不是不行
少女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喂给他:“吃吧”
少雎皱眉,没有张嘴,九衿似有些不耐
真是麻烦,自己都好生伺候了,他还不领情
突然捏住他下巴,直接给喂了进去。
“咳咳咳……”少雎被呛到,她是想弄死自己吗?
九衿拍了拍他后背,再次喂到嘴边,少雎还没动作,九衿已经打算再次捏他下巴,少雎赶紧张嘴。
就这样九衿喂一勺,少雎就吃一口,但初筝越喂越快,离棠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少雎吃完东西,浑身出虚汗,看初筝的眼神含着怒气。
他自己都没发现,和最初从地牢离开的时候,此时的他有了情绪,有了生气。
“你身上的伤,怎么弄的?”
少雎知道她问的什么伤,他低下头,第一次开口:“嗜血钉。”
少年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又隐约带着一股恨意。
“怎么把它取出来?”
少年摇头:“取不出来”
“为什么?”
少年眸光再次陷入死寂,只摇了摇头,没有再出声。
他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不管九衿说什么,都没有任何反应。
九衿将他塞进被子里,坐在床边单手撑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
“就是这里!”
少雎被吵闹声惊醒,窗外火光闪烁,几乎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九衿起身走至窗前,面前的窗户半开,正看着下方。
掌柜正和下面领头的人着什么,似乎想拦住他们,结果那群人蛮横的进入店里。
接着就有人将客栈其余人赶出来,有人往她这个房间来了。
九衿关上窗户,回头看一眼离棠。
少雎抓着被子,无声无息的与她对视。
“开门!出来!”
“里面的人给我出来!”
九衿走向门口,顺手拿了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穿上。
吱呀——
门被打开,外面走廊上全是举着火把的人,这全是宋家人。
“就是她!”那群人后有一个人指着她:“我看见的,是她杀了宋公子!她是凶手!”
九衿冷淡的目光扫向那个指认自己的人,是地牢中的一个守卫
那人对上九衿的视线,莫名的背脊发寒,往人群后面躲去。
“好你个恶妇,竟敢杀害我们公子!”宋家人满脸怒火。
“你有证据?”九衿瞥他一眼,神色淡淡的问。
“这人就是证据!”那人将守卫扯到九衿面前。
“有人亲眼看见是你杀了我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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