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华见头上的珊瑚钗不见了,想到可能是被江天从树而降给吓到,惊慌间遗落了,或者是自己奔跑着回长乐宫的途中掉了。她摘下头上的牡丹绢花,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蕉青:华姐姐,去哪里呢?和我们一起赏月吧!
敷华跑得急,并没有听见。
蘩稔:华姐姐怎么走得那么匆忙?
蕉青:怕是,怕是有了心上人了,心上人在等她呢!
蘩稔:青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蕉青:稔妹妹,你也忒认真,我不过说的玩话,怎能作数?
蘩稔:青姐姐,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若让王上知道了,可是要撵出宫去的。
蕉青:撵出去就撵出去,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你想一辈子在这里做宫奴?
蘩稔:撵出宫的,会在履历簿上写明的,总是丢脸的事吧。
蕉青:有什么好丢脸的?做的时候不想着丢脸,被撵出去才想起来,也是忒迟了些。这世间哪有两全的事,总要舍弃点什么。要么踏踏实实地在这做宫奴,要不就在这里选个好人儿,把自己的终身托付了,即使被撵了出去,也没什么后悔的。
蘩稔:你倒是想怎样呢?
蕉青:我看着小河子人不错,只是又傻又憨,从不理会我。那个叫江天的,从来到宫里就不受王上待见,天天不是做些琐屑的事,就是被打发到园子里栽花种树。谁跟了他,准没好果子吃。
蘩稔:青姐姐,可是,江天长得真的很俊朗,那张脸,见过他的就再也忘不掉,那笑容,被击中的就会被他迷住。青姐姐,他站在那里,就像庭前的玉树临着春风般潇洒,他坐在那,就像窗外的青山沐着秋光般静穆。
蕉青:瞧你一副花痴相,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那小子哪有你说得那般好,不过平常相貌,长得高一些罢了。
蘩稔:青姐姐,青姐姐……
蕉青:别撒娇!好好好,就算,就算他很好看,可是有前途吗?你跟了他,一起做宫奴?
蘩稔:谁说江哥哥没前途的?时机未到罢了。我也没要跟他,他大概还看不上我这样的。
蕉青:稔妹妹,女孩子呢,要好好为自己打算,什么情啊爱啊,通通都是浮云,不要被浮云遮住了你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回头,人老珠黄,就晚了!
蘩稔:青姐姐,我还是喜欢江哥哥多一点。也不是想和他在一起,就是喜欢远远地望着他,喜欢听到他的消息,喜欢走他走过的地方,喜欢吃他吃过的东西。青姐姐,这就是我对江哥哥的喜欢。
蕉青:唉,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也。
小梅子:什么是榆木脑袋?是木鱼吗?
蕉青:是你稔姐姐那不开窍的脑袋。
小梅子手里拿着一个小玉如意,走到蘩稔身前,踩上旁边的小凳子,照着蘩稔的头就打了两下。
蘩稔:小梅子,你疯了吗,敢打姐姐?
蕉青:哈哈哈,小梅子你做得真棒。
小梅子:我试试是不是木头的,稔姐姐你疼吗?
蘩稔:当然疼!就差没鼓出包来了!
小梅子:稔姐姐,你放心吧。你的脑袋知道疼,所以不是木头的。
蕉青:哈哈哈,我们家小梅子,我们家小梅子能做郎中了。
小栗子:郎中——是什么?我只——听说过——酒盅,茶——茶盅,并不曾——听说——有郎中。
蕉青:一个小梅子就够让人着急的了,这又看来了一个更让人着急的。
蘩稔:小栗子,你要好好说话,这样停顿着说话,听起来很费力的。还有,如果哪里着火了,你这样跑去告诉别人,说了半天也说不清楚。
小栗子:能——说清楚。我就说,火。就这——一个字。
蕉青:小栗子,你倒是聪明得紧。
小梅子:小栗子,你这样说话,你会失去很多朋友的。大家会嫌你说话慢,不和你玩。等你给公主或者王上做事的时候,会做不好事情。那时候,你是要被赶出去的。
小栗子:小梅子,我这样说话,只是觉得有趣。如果我一直这样说话,你会跟我一起玩吗?
小梅子:不会,我不想和一个说话都说不明白的人一起玩。
小栗子:小梅子,我改,我已经改好了。我们一起去看月亮好不好?
小梅子:好啊,我听说月亮上面有仙女,还有兔子,还有桂花树,我们去看看。
说着,两个小奴出去了。
蕉青:咦?这两个孩子,竟然无视我们去赏月了?
蘩稔:青姐姐,你以为你是谁呀!她们和我们都有代沟了!别介意啦,我们也去看月亮,今天是望日呢。
两人来到庭院中,不当值的小奴都小板凳上排排坐,仰着头望着月亮。蕉青与蘩稔则立在廊下。月亮已经升得老高,像一面银镜挂在夜空中。
小梅子:那个就是嫦娥姐姐,是最美最美的仙女。
小栗子:不是,那个是桂花树,旁边的才是嫦娥姐姐呢。
其他小奴也说起话来,讲着月亮的传说。有的说望舒是为月亮驾车的神仙。有的说帝俊的妻子常羲生下了十二个女儿,她们长大后负责轮流照亮黑夜,也就是月亮。有的说,吴刚是被罚砍桂花树的,而那树会自行愈合,所以他要不停地砍树。……
蘩稔: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青姐姐,那嫦娥也是孤寂的很。
蕉青:得了仙药,成了仙子,却有什么好孤寂的?说她孤寂,也是忒矫情了些。
蘩稔不再说话。她们,包括小奴们都看向月亮,团圆与孤独,高洁与冰冷,永恒与短暂,圆满与残缺,光明与黑暗,亲切与遥远,月亮的两面便是世事的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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