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公主殿下（下）

“我戴着手套。”巫师炫耀一般把手放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考虑好了吗，是救她还是不救她？”

“这种攸关生死的事，难道不是发挥你奸商本性的大好时候吗？为什么要交给我决定？”格莱蒂斯问。

“因为我并不在意她是生还是死，你才是在意的那个不是吗？”巫师说，“她死后，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公主殿下，第二位原本是你，但他们都认为你已经死了，所以是她的叔叔亲王殿下，虽然不是你父亲这一脉，但是，你们西国王室的血脉也算好好继承下来了。”

巫师说的没有错，即使一国之主给与的报酬绝对不会比绑架公主得到的少，但是与他积攒的众多财富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所以说，这个选择，是专门为她所设的难题吗？

“等到新年的第一天的太阳升起，我就会离开王宫。”巫师笑了笑，“如果你能做出我满意的决定，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那不只剩下两天了吗？！

而且……秘密，什么秘密，与谁有关，难道是她自己吗？

巫师说完就将刺猬放到了地上，他刚转身，就感觉自己长袍的衣角被什么压到。他回头，刚刚还全身表现出抗拒他接近的刺猬直起上身扒拉着他的裤腿，绿豆大的眼睛盯着他。

“你不能这么快带走华莉丝，她……”想多陪陪她的母亲。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巫师就打断了她，他眯起眼睛，以许久未出现的那种不容令人拒绝的声音道：“我之后还得去南国，格莱蒂斯，这件事我已经做了决定。”

说完，他转身就走，刺猬被衣角拖得一个趔趄，翻了个跟斗滚到了一旁。

真是的……被绊倒的格莱蒂斯一阵头昏眼花，不明所以地看着巫师远去的背影，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发生了最糟糕的情况啊。

发出粗重喘息声的身影，按着腹部的伤口，混入了来往的人群之中。

这里……谁能救我呢？

正这么想着，眼前却出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刚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面前的人就忽然倒下来，混杂着的香水与血腥的气味染了他一身。

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会儿，那人才揽起倒进怀里的人，同时，脚下绽开黑色的光芒覆盖了两人。

新年的庆典越来越近，满街都是洋溢着喜悦神情的人。

金发男子单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站在图书馆的旁边的小巷里，比起其他人厚实的冬装，他身着的大衣没有那种臃肿感，衬出他肩宽腰窄的颀长身材，将他和其他人区别开来。

他身后几步外，红发的女子走了上来，她的呼吸微微有些不稳，是剧烈运动之后才会有的喘气声。

“主人……”她刚开口，金发男子就将她按到墙上，低下头埋进她的颈间，露出一颗尖尖的犬齿抵上她的颈动脉。

“想好再开口。”男子开口，从下方斜睨着她，眼睛变成鲜红的颜色，就像是那传说里的生物。

“我不知……”女子刚一开口，獠牙便刺透了她的皮肤，冒出一小颗血珠。

没有浪费鲜血的习惯，男子伸出舌头将血珠舔掉，湿腻的触感令女子一阵轻颤，像是失去力气一般沿着粗糙的墙壁往下滑。男子强势地膝盖分开女子的腿，将她卡在墙壁与自己之间。明明是情人一样亲密的距离，他的目光中却没有丝毫温情可言，他用那双血红的眼睛注视着女子，瞳孔竖成一条细线。

“说、实、话。”

女子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非常迷茫，然后呼吸越来越重，脸上泛起了潮红，她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一样，双手抓着男子大衣的扣子，仆倒在他怀里，眼泪一颗接一颗掉下来。

“我真的不知道……伦纳德是……左撇子，主人，饶了我吧，下次，我一定……唔！”

话还没说完，男子就伸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阴郁之色凝结在他的眼睛里。

“下次？不，你已经没机会了，贝拉。”他进一步收紧了手上的力度，名为贝拉的女子几乎翻出白眼，手上挣扎的力度和挣扎的小动物没有区别。

大概是因为颈部的伤口被压迫，空气中的血腥味明显更重了，男子的喉咙情不自禁地滚动了一下，下一瞬，他就松开了手，舔了舔虎口沾染的女子鲜血。

几乎窒息的女子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脸色苍白，眼角却楚楚可怜地红成一片。她的嗓子火辣辣地疼，伸出手揉了揉，却仍是很不舒服，不出意外，明天她的脖子上肯定会有几个青色的指印。

如果她还能活到明天的话。

掐了一下因为害怕而忍不住颤抖的手心，她摸到了藏在口袋里——

爱丽丝给她防身用的小刀。

爱丽丝是个很好的女孩，可是她不得不遵从吸血鬼的命令。让对方遭受这样的事她心有歉疚，因此，爱丽丝从自己身边逃跑经过时，她没有用这把刀伤害她。

但现在，吸血鬼很可能已经识破她拙劣的谎言。如果被识破谎言，她这条性命……

那么，就为了她自己，最后再搏一下！

“起来吧。”男子开口，和刚才相比，他现在的嗓音算是温柔。见贝拉没动，他便拉着她站了起来，冰冷的指尖挑开火红的发丝，用比指尖温暖百倍的舌尖轻轻舔舐着那处小小的伤口。

明白对方要干什么的贝拉，脸上浮现一丝僵硬，对方的一只手撩开她下摆的衣服，另一只手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滑，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也是按住了她拿刀的手。

“贝拉，知道我为什么还留着你吗？”男子语气暧昧，“明明你不够聪明，也不够狠心。”

贝拉身体僵硬，过往的一些回忆涌上心头，她哽咽着，那双和祖母绿一般浓郁的双眸里蓄满水汽：“因为……我这张脸。”

“有道理。”他松开贝拉的手，抬手摩挲了一下那个小小的咬痕，眼睛聚焦在她颈部白皙的肌肤上，好像是见了肥羊的狼，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的血。”

犬齿再次抵上去，他说：“叫我的名字，贝拉。”

始祖吸血鬼的名字宛如诅咒，提起他的名字是吸血鬼之间的禁忌。

“……”

贝拉刚说完，颈部就传来一阵剧痛，她颤抖着，只能完全依附在眼前男子的怀里。

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一个地方流去，感官也全部集中在一处，就好像血管下的那处地方正发生一场小小的爆炸。

咻——啪！

勉强掀开眼皮，她从狭小的巷道上方看去。五颜六色的焰火照亮了漆黑的天空，即使转瞬即逝，也是那么的明亮与耀眼。

沉重地眼皮渐渐合上，她缓缓闭上双眼。

如果我也曾灿烂地活过一瞬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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