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拂过地面,灵气荡漾,花露凝华,乾尾蝶穿梭其间,只闻窸窣声响。云子洞特有的凌谷草欢快的扭动了两下,搔的正在睡回笼觉大梵鹿一阵痒,它扭着身子用灵牙搔痒,却不想这凌谷草故意戏耍它,扭动的越发厉害,专搔它痒处。这呆鹿痒的恼了,便低头薅扯草儿。忽地灵气轻微波动,惊了鹿。
然这云子洞中终年灵气荡漾,是以乾尾蝶都未察觉异常。
却说这鹿原是三天前于云子洞意奎沼中诞下的一枚灵胎,出生时意奎沼紫气大盛,若非被人以结界箍罩住,只怕早就被路过的仙家收服做灵骑了。但说这鹿虽未开灵识,却天赋异禀,五感极佳,此时瞪大了眼睛不安的嗅着,只觉东南方灵气微动甚是异常。
东南方,临两崖下。
一紫衣青年手持灵剑弓步而立,似在防守,单凭其超然气度与外衫上若隐若现的九爪麟龙便可知此人来头不小。这龙纹粼粼发光却不刺眼,若隐若现的盘踞在高大的身躯上,灵气拂动时流光溢彩,本就俊朗的脸庞更添英朗。这龙纹绣所用丝线乃是顺渭阜独独养着的紫缨蚕所产。这紫缨蚕娇贵非常,其所养蚕丝葳蕤发紫,用来纹绣华贵异常,又兼灵气充沛,可养身护体。故名紫缨蚕。也就只有财大气粗的顺渭阜才用其织造。
这青年手持灵剑布下结界,身后护着一男一女。身后的青衣男子气度亦不凡,怀中抱着一名仙子,面露焦急,浓眉紧蹙。怀中的女子身材娇小,五官似水墨描画一般,此刻却大汗淋漓呼吸不畅,周身灵气游走紊乱,往腹部聚拢。原来竟是一名身怀六甲的孕妇,急产崖下。这胎儿却似与三人作对一般迟迟不肯出世。眼见仙子渐渐失了力气,意识混沌。紫衣青年凝眉片刻,催动体内灵潮,从胸口出祭出一朵九瓣芙蕖。青衣男子低喝傅越:“嵇杭,你做什么!”
紫衣青年神情无异嵇杭:“别废话,现在哪顾得了这么多。”
傅越:“那也该是我来!”
嵇杭:“不行,眼下你们自身难保,你不能再损耗灵力。这便当作我赠予这孩子的见面礼罢。”
说毕从芙蕖上采下三瓣,用那仙子的灵气缠绕包裹,片刻便隐入仙子腹中。九瓣芙蕖受损,自循着灵脉归入紫衣青年胸口。饶是他灵力深厚,也止不住身体微微颤抖,自觉喉头腥甜。
凝神屏气正欲运气调理,此刻结界西北方却突然震动,无暇多想,他提起灵剑转身走向西北方,却听身后一声啼哭,顿时结界内灵气大涨,直冲云霄,竟硬生生将结界撕开个口子。云子洞内灵气喷薄涌入,青衣男子堪堪用灵力抵住洞口,艰难道“嵇杭,带上嘉菱,你们先走!”
被唤作嘉菱的仙子抱着新生婴孩,虚弱的倒在地上嘉菱仙子:“不.....阿越.....”
紫衣青年凝神掐诀,一道灵符飞出,裹着眼前的两人和婴孩飞出了云子洞。青衣男子不及阻止,便被跃风咒裹挟着飞向了东流峰。
这边刚刚召出灵符,嵇杭就感到结界西北角又是一阵震动,定神一看,原来是那大梵鹿。这鹿感到临两崖异动,仿佛有人召唤一般,驱蹄来到崖下,它未开灵识,一心要闯进结界,只得勾着头去撞西北角。嵇杭这才觉着异动。没成想这婴孩竟此时出世,一时间结界内灵气大盛,倒先从上方撕开了口子。现今结界内灵气紊乱,眼见就要撑不住了。嵇杭便借着那鹿的力从西北角又开了一个小口,一道灵符裹着鹿一同飞上了崖。
一人一鹿刚刚飞离,身后结界就盛不住紊乱的灵气爆裂开了。嵇杭引着这些灵气与云子洞归融结合,半个时辰方罢。如此一遭,他正要运气调理,却觉体内灵潮不受控制,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自知是护心灵器九瓣芙蕖受损,又兼强行使用跃风咒,伤了灵脉。只得就地在崖上静坐,用这云子洞的灵气调理一番。
他调理了片刻,便开了一根灵脉去探查大梵鹿。
原来这鹿是那婴孩的伴生灵兽,三天前降于意奎沼中,得傅越以结界箍罩住,竟没被人发现。可巧他助傅越与嘉菱脱逃,嘉菱急产,正在这临两崖下。他伸手轻抚鹿头,大梵鹿便乖顺的趴伏在他身边。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看着嵇杭,嵇杭方放松了神经,自觉疲惫不堪。他轻轻在鹿头上一点,下了一道禁制,旁人再看这鹿时,也只会觉得是只灵力充沛的灵兽罢了。又一转念,方才结界爆裂灵气游走紊乱,想是已经惊了这云子洞中的稽灵。
于是便缓缓道“云子洞稽灵何在?”半晌未有答话。嵇杭正欲强行唤出稽灵,大梵鹿却起先身走到那片凌谷草前,蹄子两下刨了个洞,叼出一个毛茸茸的白球来。嵇杭走近一看,原来这云子洞中的稽灵原形是只兔子。
兔精一族自天地初开便长在这云子洞里,受灵气滋养修习成精。顺应天意成了这云子洞的稽灵。因其族人皆敏慎胆小,所以从不以原形示人。天地初开时的先者都已灵归山河,渐渐也没人知道这稽灵的原形是兔精了。如今这位稽灵早已数不清是第几代了。云子洞本就闭塞,常年只有灵植灵兽出没。这位稽灵自出世以来做的最过分的事,就是五十年前因为嘴馋偷薅了三根凌谷草吃。方才婴孩出世,云子洞内灵气大乱,这兔精以为是它偷草一事败露,顶头仙司降罪来了。故一时间吓得现了原形,躲在栖身的洞中。
嵇杭也是第一次见着兔精,想起年幼时习过的书卷,一时忍俊不禁,一把抓过那兔精来。
这兔精被抓着耳朵,四脚离地。一边努力回忆着祖先流传下来的那招“兔子蹬鹰”,一边磕磕巴巴的开口道:“仙...仙长,有...有何贵干。”嵇杭记起幼年时曾在书卷上见过关于这兔精的描写。据说只要揪住他们的耳朵施以禁制咒,便可给他们的记忆下暗示。大概意思就是,只要你施了咒,你说什么,这兔精就只能记得什么。他也只是从书卷上见过,不知真假。若是真的能直接下暗示,倒省了许多功夫。于是抬手捏了咒,对兔精道:“你听好。方才本君路过云子洞,见意奎沼中的一头灵鹿资质上佳,欲收服做灵骑。这鹿灵活矫健,倒费了本君一番功夫,搅乱了这云子洞的灵流方才收服。”“可记住了?来日不管谁问起,都是这番说辞。”这位稽灵一时只觉得脑内翻江倒海一阵,迷迷糊糊答道“记...记住了。”
嵇杭放下那兔精,心里算着时辰。果然不消半刻,顺渭阜巡查兵到了。那领头的亲兵自御剑到临两崖上空,徐徐道“乞谅,崖上哪位仙友在此修习?”
嵇杭提剑站起,发丝顺冠垂下,掺入龙纹中。眼底波澜平静,微启唇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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