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就算知道目的地是尽头（5）

“我昨天回家后，有生以来第一次和父母吵架。应该说，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那样吵架。”

夏阳坐了下来，林晴香站在入口附近一动不动，抱着胳膊倾听着高可馨的话。高可馨站在我的对面，继续说着。

“契机是期中考试的名次。”

她呵呵地笑了。

“第120名什么的，我从来没有过，爸爸妈妈都吓了我一跳。然后无意中听到父亲说“可馨，你要好好学习”……我生气了。反正高中毕业的同时就要结婚的话，就没有学习的意义了。更别说考试的排名了。但是爸爸说的，大学的目标是孩子一样的台词，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的”。高可馨头发撩起。咬紧牙关。

“和爸爸吵架了。一直压抑着的各种想法都脱口而出。和爸爸大声吵了一个多小时.......一不小心声音太大了。对不起，大家”

高可馨会用“生气”这样的表达方式，还会大声说，嗓子都快不正常了，这让我一时难以置信。

但是，高可馨也是人。更进一步说，她和我们都是高中一年级的学生。听了高可馨的告白，我对她比以前更有亲近感了。

高可馨继续说道。

“和爸爸吵架结束后，我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我到底怎么了’这样的想法涌上来，眼泪止不住了。哭着哭着哭着，浑身的水分都没有了，尽情地哭了。……但是，眼泪干涸的时候，头脑也变得清晰了。然后，我意识到一种心情完全干涸了，留在了我的心里”

高可馨低下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抬起头。

“我要去上大学。”

“大学”这个词，让我感觉自己的五官变得更加敏锐了。

“现在说实话，我已经腐坏了。”

我也有这样的时候。听起来像是在说“大家都明白啊”。

“反正上不了大学，考试学习什么的就凭意气用事去做吧。身体不适什么的完全是谎言。只是偷懒而已。……”

“等一下，可馨。”

对前提一无所知的林晴香插嘴道。

“结婚啦，上不了大学啦……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高可馨拒绝了我和夏阳开口，花了时间把事情全部向林晴香说明了。

“可馨.......”

好友的告白对林晴香来说似乎是不小的冲击，她睁大眼睛呆住了。这是我们认识一个半月以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

“回到正题吧。”

高可馨干咳了一声，继续说。

“在说结婚之前，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上大学。是的，和陈同学一样。但是在大学里并没有明确的想做什么。社团啊，资格啊，毕业后的出路啊，这些都抛开了，只是漠然地想在大学里学习。像是憧憬之类的东西吧。……哈哈，那里也和陈同学一样”

我想起昨天高可馨一边用叉子叉着意大利面，一边奇怪地对我大学的事很执着，就能理解她的理由了。在说完之后，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都是陈同学的错。”

和高可馨的视线交汇。那充满湿润的纯真的眼睛，让我的心颤抖。

“哭完之后干燥后的心，渗透到了白天陈同学说的话。嗯。在陈同学所处的状况下，要想的话，要比我上大学还难，尽管如此，他还是不遗余力地学习，甚至工作，把零作为一，把一作为十。……说起来，因为三年后的结婚的人生尽头，什么也不做，甚至放弃学习，结果被责备成绩，最终对父母乱发脾气”

高可馨微微一笑。

“这样的话，不行。已经完全不行了。不是那样的，如果真的想上大学的话，我也必须在看到轨道的时候跑。如果没有轨道的话，连接起来就可以了。如果连接起来的话，也许能看到绕过尽头墙壁的道路。就这样，开始思考了”

高可馨缓缓地环视着教室里三个人的脸。

“在我心中，以大学为目标的想法又复活了。”

一个不知道内情的夏阳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表情凝视着我的眼睛，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实在不能开口和他解释。

“嗯，我要上大学。”

高可馨说。

“为此，今后要好好学习。……结婚这一未来，虽然一定无法改变，但也不能因此而闷闷不乐。那样的高中生活不是很无聊吗？谢谢你，陈神泽。昨天陈同学的话，让我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当面说出这么一句感谢的话，总觉得有些惶恐。

“结婚的未来一定无法改变”

虽然这句话让我非常忧郁，但是从以前开始，高可馨就毫无抵抗地甘愿接受自己表现为“停滞”的未来，这可以说是几段进步吧。我恢复了心情，像是说不客气的样子笑着，向高可馨点了点头。

“所以呢，今天无论如何都想让大家听到这件事。是表明决心吗。如果这样对我最重要的三个人说的话，即使我动摇或快要崩溃，也会有人注意的。我很依赖大家”

“重要的三个人……吗。哈哈，我倒是什么都没做”

夏阳自嘲地说。高可馨马上回应。

“不过，陈同学这一点，是叶同学看穿的吧?”

“啊，明明冷淡却意外地浪漫吗？”

除了我以外的人都哈哈大笑，我冲着夏阳“喂”了一声。

笑声结束后，高可馨再次开口。

“高中毕业后就决定结婚了，但是我决定上高中后就大胆冒险。所以被分配到H班的时候，一开始就下定决心和晴香打招呼。像晴香这样班上最开朗的孩子，之前到现在为止都不擅长应对，一直都敬而远之”

林晴香大概是因为天生的直觉很好而明白了吧，带着“原来是这样啊”的表情，守护着高可馨。

“不参加社团活动也是同样的理由。弓道也好，戏剧也好，吹奏乐也好，经纪人也好，开始做的话也会相应地享受并努力，但是对于我来说，那是毫无用处的。只能暂时应付一下。……那么，对了，铁轨连接不上了。比起这个，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每天，冒险更让人兴奋。实际上，像这样得到和大家一起度过的时间，就会发生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变化。这三年间，无论是午休还是放学后，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时间”

“高可馨能作为高可馨活下去的时间只剩下这三年了。”

她以前那样说过。对于高可馨来说时间确实是有限的。所以，比谁都重要的是时间的使用方法。一瞬间一瞬间拼命地活着。现在，只有这三年的高中生活，她才能用自己那脆弱又美丽的羽毛，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在天空中飞翔。

“还有陈同学、叶同学。”

高可馨温柔地微笑着，就像给孩子们看连环画一样。

“虽然接近你们两个人是最大的冒险，但好像并不是我的预想的那样。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受此影响，我和夏阳慌张张地调整姿势，回应道“彼此彼此”。大概是因为那个样子很滑稽吧，林晴香走到这边对我们说“要成为更加亲密的关系”。为什么只有我，被敲了背。从大家口中传来了笑声。

高可馨虽然在三年后就要为自己所爱的故乡结婚了，但是对于自己的境遇、角色，换言之，她一边理解着“命运”，一边对现行的未来高举小小的旗帜——但是确实如此。乍一看，这也许是矛盾心理的作用。但是，她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一个年轻人，和其他的女高中生一样是一个少女。谁能责怪那动摇的心呢。如果有那样的存在的话，我就必须代替恭顺的她的骑士，将其一败涂地。

看到高可馨的表情比在教室里从远处眺望的时候要晴朗得多，我想她也决定通过这个选择来享受高中生活。

这样就好，我在心里点了点头。

高可馨以高可馨的身份生活了三年。

她真正意义上的高中生活，才刚刚开始。

对未来的你说再见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