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凌不疑主持大局,事态很快就稳定了下来。黑甲卫跟着他多年,素来令行禁止,有这样所向披靡的军队守着,程家一行人终于放下了一直高悬着的心脏。
凌不疑受了伤,程今朝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出言想将他留下疗伤:“多谢凌将军相救,来日回到都城,我家阿父必有大礼奉上。只是将军瞧着有伤在身,若不嫌弃,尽可留于此地先行疗伤。”黑甲卫中自有军医随行,若是停于此地歇息,倒是可以早些治伤。只是猎屋毕竟条件粗陋,不比县城之中,凡事都有利有弊。程今朝不过也是随口一提,实则心中并没有期望他一定会答应下来。
盯着她看了半晌,凌不疑颔首同意了她的提议:“劳烦程五娘子。”他一眼不错地看着程今朝,一言不发,却让她莫名红了脸颊,嗫嚅着不敢与他对视,只是侧开身子示意凌不疑入内:“凌将军请。”
方才温香软玉在怀的触感让凌不疑还有些回味,眼见她又开始称他‘将军’,态度也重新变得生疏而有礼,他心中倏然不快,紧皱着眉,玄色的甲胄快速从她身边掠过,进了猎屋。
凌不疑之前驰援被逆贼樊昌攻破的骅县时,为救程老县令的孙女不慎在胸口处中了一箭,骤然听闻程家女眷恐怕遇袭的事情,便匆忙折断箭尾赶来相救,如今箭头只露出肌肤不足半寸,情况实在危急,军医提议将伤口切开些许方便拔出箭头,却怎么也不敢轻易动手,倒是凌不疑自己像是不甚在意的模样,对军医随口道:“你尽力施为便是,不必担忧。即便有何差错,我亦免你死罪。”
程今朝跪坐在他不远处,见他紧实的肌肉紧绷着,胸口伤势严重至极,亦是有些惨不忍睹,她是有几分害怕的,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继续看。
军医小心翼翼将刀片嵌入皮肉,继而勾进那枚生锈的箭簇,猩红的血液顺着凌不疑光裸的胸膛蜿蜒而下,程今朝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倏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只手遮住了她的双眼:“勿看。”
伤势如此之重,勾出箭簇的滋味自然是极其不好受的,凌不疑的额前明明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却始终一声不吭,仿若根本察觉不到此间痛楚。程今朝略略缓了缓气,轻轻拉下了凌不疑的手,用贴身的香囊里取出一条绣着兰草的帕子,下意识伸手,拂去了他额间的汗珠。
四目相对,凌不疑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收紧,却又很快地在程今朝呼痛之前松开了她。一双眸子盛着她的身影,凌不疑反倒露出一个笑来:“莫怕,我不疼。”自然不是因为感觉不到疼,而是这样的痛楚,早已不足以让他痛呼呻吟,背负着那样刻骨的仇恨,他早已失去了喊疼的资格。
下一秒,凌不疑怔在了原地,不为别的,只因为程今朝将那只替他擦汗的手收了回来,悬在了他的面前:“你咬我吧。”
少女偏过头看着他,似是满心满眼都是凌不疑。
这大抵是战无不胜的凌少将军长到这般岁数,所听到的,最大胆也是最奇怪的话语。十五岁从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是国朝的少将军,是时人公认的战神,这自然不是他第一次受伤,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却是他第一次遇见如同程今朝这般奇怪的女子。他似乎,总不能看透她的任何心思。
可凌不疑不得不承认,她生了一双很会骗人的眼睛。如星河璀璨,似皓月生辉,当她十分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轻而易举地便会叫人以为——她眼中有我。
不只是眼中,她的心中亦有我。
喉头微动,一只手握上了程今朝的手腕,凌不疑的手指没忍住微微蜷缩了一下,他抚过程今朝腕上的丝带,手下微微用力,那生得一副如花似玉的模样的美人,便骤然撞入了他的怀中。
此间心动且沉沦,缠绵悱恻于一处,自有人贪恋红尘情事而不思及时止损,心中万千情思绮念,又何必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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