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时赌气之语,凌不疑却当了真,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伸出了手,此时,倒轮到程今朝骑虎难下了。
她都不敢偏头去看萧元漪此刻的表情,想也知道,此刻阿母必然是气炸了。凌不疑是何等身份的人?今日若为她牵马坠蹬,明日她的大名便会传遍整个都城了。
城门外等着许多人,但凌不疑却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他仍然伸着那只手,一动不动地等着程今朝伸手牵住。
见程今朝仍在犹豫,凌不疑眉眼带笑:“程五娘子,可是不敢了?”
“有何不敢?”不知道是在和他赌气,还是在和自己赌气,程今朝忽然有了勇气,她一把推开马车的门,居高临下地搭上了凌不疑的手,扬了扬下巴,倨傲道,“堂堂凌将军竟肯为我一小小女娘牵马坠蹬,可是我的荣幸。凌将军自己都不怕丢脸,我又有何不敢?”
凌不疑收紧了那只与她交握的手,扬唇一笑,单臂将她抱下了马车,又轻而易举地将她托上了那匹高头大马:“能为程五娘子牵马,是在下的福气才对。”
他安抚地摸了摸马头,又抬眼去看程今朝:“程五娘子,坐稳了。”
凌不疑刚一动身,前方的黑甲卫便再度分至两边,军中有传令官先行,大声喊道:“前方让路!”
“前方让路!”
“前方让路!”
百姓作鸟兽散,程今朝高坐于凌不疑的爱骑之上,由这位当今都城之中最炙手可热的郎君牵马前行。
她看着他的发顶,忽然有些想哭。他总是这样,总是毫无保留地接纳她所有的坏脾气,待她有求必应,待她温柔体贴,所以她才会以为他也对她有意。程今朝总也想不通,若是当真无意,他又为何要对她这般好?若是他也有意,又为何要拒绝于她?
行至都城正道中央,凌不疑回头看向程今朝,刚想将她抱下来,却见程今朝已经先一步干脆利落地下了马。看了凌不疑半晌,程今朝忽然道:“我自幼便学习圣人道理,也看过很多书。书上教我,有些很重要的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一定要用心去‘看’。”
“我想相信我的‘心’一次。”程今朝的眼底藏着极其耀眼的光芒,似乎能灼伤凌不疑的眼睛,“凌不疑,昨夜你同我说过的话,我就当从未听过。但是那个问题,我会再问你一次。你不需要即刻回答我,我可以等你。”凌不疑,程今朝绝非那等执意纠缠的女娘,她不过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给你们两个人一次机会。
凌不疑骑马领黑甲卫离去,程今朝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远去的身影,只觉得心底放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他们武将的女儿,就是如此坦坦荡荡,既然想再去争取一次,那便去好了。人活一世,总要不留遗憾才好。
“咳咳。咳咳咳!”一阵咳嗽此起彼伏,程今朝被吓了一跳,只见她家的老父亲一双小眼睛锐利地盯着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怕。
而程始还不是最可怕的,萧元漪板着一张脸,余光睨了她一眼,让程今朝汗毛倒竖。但萧元漪毕竟是个十分爱颜面的人,她是不会在外面大声斥责儿女的,故而即使心中再生气,她也只是冷声说了一句:“妙妙,待回去,你来我寝居一趟。”
程今朝心中大叫‘不妙’,如此一番,只怕阿母是要好好‘严刑拷打’她了。若是不将她与凌不疑的经历扒得清清楚楚,阿母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不其然,一回了家,萧元漪甚至顾不上与程颂等人说一句话,便带着程今朝回了卧房。看着母女二人离去的身影,程少宫忽然道:“怪不得我今晨算卦,说家中今日会有口舌之纷扰,原是应在了阿母和妙妙身上。”
程颂也是叹气:“阿母去时还火急火燎的,仿佛要被人掏了心肝一般慌张,怎么一回来,便全然变了脸色了。”他拍了拍程少商的肩膀,“嫋嫋,妙妙可是在路上惹阿母生气了?”
“非也非也。”程少商故弄玄虚道,“此番啊,阿母乃是害怕旁人当真把她的心肝掏了走。阿兄和堂姊且瞧着吧,坦白不一定能从宽,但抗拒则一定从严,端看妙妙怎么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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