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知归处(3 )

苏岩这次返家会在三天后离开，比以往假期的日子又提前了好些天。

他告诉我说,他很快就要在一家广告公司实习。看得出来，他很满意这次实习机会。

我把这家广告公司的名字和地理位置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林欢欢：那你以后是不是就更加不容易回来了?

我坐在他对面,眸光在空中晃来晃去，就是不敢对视他的眼睛。

我承认，我害怕听到他肯定的答复。苏岩觉察我话里克制的情绪。他微微顿了顿，轻轻放下手里的英文书，视线准确无误地在空中抓住我闪烁的眸光。

我躲无可躲。

苏岩：嗯。

苏岩点点头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很久都没有说出一句可以打破这一刻沉闷气氛的话来。

我其实很想问问他,

更加不容易回来的时间概念是什么。一年一次?两年一.次?还是说，三五十年?我和他都沉默了很久。他的英文书摊开在石桌上,被路过的风吹得哗啦哗啦响。一声一声，又一声。梧桐树上的知了突然叫了起来,非非心心戚戚的回音冲击着我的听觉，刺痛我的耳膜。我身体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寒战。

苏岩：林欢欢,如果他再打你,...

林欢欢：我就跑。我跑得远远的,然后藏起来,等他醉酒过去我就偷偷回家。

我飞快地接他的话，咧起嘴巴对他笑

林欢欢：他现在老了很多,更加跑不过我了，有一次他还狠狠地摔了一跤。

我夸张地笑啊笑，笑得眼睛生生地疼。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我，然后抬手轻轻抚了抚我的齐耳短发。他的叹息声淹没在我的笑声里。

苏岩：林欢欢是大孩子了。

林欢欢：我都十七岁了。

苏岩：十七岁了么?

苏岩竟是微微一怔，有些感慨,

苏岩：原来你真的长大了。

林欢欢：你都二十四岁了，我十七岁有什么奇怪。很快你就会成为一个大叔了，然后讨老婆生孩子，而我风华正茂!

在他心里，我大概永远都是那个躲在他身后嚎啕大哭的孩子。

可是他忘了,那个七岁的孩子已经在并不安稳的岁月里长成了一个大姑娘。

七岁的林欢欢,要抬头仰视十四岁的苏岩,踮起脚尖身高勉强齐他胸口;十七岁的林欢欢，已经可以垫着脚尖就能轻易勾住二十四岁的他的肩膀。

苏岩：林欢欢,你的成语还是喜欢乱用一气。以后可别告诉别人，我教过你念书

我初中毕业就没有再继续上学。林予说,没有这么多钱供我这个扫把星。他等着我成年,然后找户可以给他一笔可观数目的钱的人家把我卖了。也就是找婆家。我现在十七岁,再有一年就十八岁?了。可是我并不太担心会有人上门提亲。毕竟林予醉鬼的名声，方圆十里尽人皆知;林欢欢彪悍的名声,方圆十里尽人皆知。我若不彪悍，就没命在林予手里活到现在。

我文化不高,可是我会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镇子里能说一口标准普通话的人不多,这都得益于苏岩的耐心教导。

苏岩曾经说过，我可以出了镇子去大点的市区,找份超市播音员的工作养活自己。

苏岩：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他又轻轻拍了拍我的头。

林欢欢：嗯!

我重重地点头。

神情像极了当年十四岁的苏岩、拍着单薄的胸膛说他可以保护我到一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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