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矣

画面中，润玉除了处理政务时是正常的，其他时候的表现都让人觉得不太正常。

比如，一身白衣的润玉坐在桌前，端着一杯美酒对前方空无一人处温柔一笑，“你来迟了，罚一杯。”

又比如，润玉在下棋时分明是他独自奕棋，却宠溺地看着对面虚空处自语道，“若是下在此处，十步之内必输无疑。宁儿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

“是吗？说大话可是要长鼻子的哦！” 润玉修长的手指蜻蜓点水般轻轻一点前方，而后展颜一笑，含情脉脉的双眼灿若星辰。

再比如今日簌离打算在润玉散朝后去劝劝他，可见到的画面却是润玉拿着一把玉梳正在做梳发状？

“娘亲且先安坐，片刻就好。”润玉一边做着梳发的动作，一边给簌离打招呼。

“玉儿，娘亲明白你与宁儿情深似海，但逝者已矣，相信宁儿也不希望你这样，永远活在过去的。”簌离蹙了蹙峨眉，等到润玉收起了玉梳，方才苦口婆心地劝道。

“娘亲此言差矣，宁儿还活着，何来逝者已矣一说？” 润玉不悦道。

“一万年了！即便她还活着，但若是她一直不回来，你就一直这么自欺欺人下去？”簌离略过了安宁的生死不提，提起了润玉的疯魔之举。

“宁儿真的有陪着我，她合道后便化身天道，这天地间无处不是她的气息：青山灼灼是她，星辰朗朗是她；春风细雨是她，江上明月是她；花开半城是她，艳阳和煦亦是她。”润玉认真地解释道。

“你…唉！”簌离又恼又怜，半晌说不出话来，终是拂袖而去。

画面结束，簌离愁容满面地看向元君，“尊上，您怎么看？” 她亦喜欢宁儿，但万年时光过去，谁都知道她已不可能再回来。润玉却不肯承认、不肯放下、甚至几近疯魔，作为母亲她又如何能忍心？虽说神生漫长，但等一个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神岂非只是自苦？

元君沉默不语，万年前她为了激起润玉求生的欲望，才给了他一个缥缈的希望。本以为随着时间流逝，他会看破红尘，不料万年过去，竟仍是痴情至此。

半晌，元君才轻叹一声，“太后或许不知，万年前宁儿为救五界苍生只身应劫，陛下曾欲殉情而去，是贫道言宁儿未死才让他打消了此念。今日若是强要令陛下接受宁儿离去，焉知不会有昔日之祸？”

簌离闻言脸色一白，当年她赶到之时润玉已经振作起来，完全看不出爱侣离世的伤感。她还一度以为这小子和他爹一般是个薄情的，也曾为安宁鸣不平过。后来，润玉慢慢表现得日益疯魔，她才渐渐担心起来。也是因此，她竟完全不知润玉还曾有过殉情的想法。

“既如此，便随他去吧。”簌离终于潸然泪下，自欺欺人总好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吧。只是让簌离没想到的是，她勉强接受润玉这样的行为后，润玉又换了新花样。

如今的他日益消沉，一下朝便整日里喝得烂醉。原本一瓶就倒的酒量生生练得千杯不醉。在醉后的呢喃间隐约可闻，“宁儿…你在哪？…为何（你的）气息…都消失了？” 簌离轻叹一声，早知如此，还不如之前那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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