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除夕夜,寒冬雪月,北堂墨染跪坐在灵堂前,擦拭着父母的灵牌,一个明明是团圆的日子里,北堂墨染却只能和自己的父母天人两隔。
这要从十几年前的旧事说起。
先帝有两个儿子,一位是当朝皇帝北堂曜,一位是北堂墨染的父亲——北堂思。
他们曾在一次微服私访的途中,遇到一位貌美女子,这位女子性情爽朗,是少有的习武之女,他们三人一起救济百姓,其美谈在民间广为流传。
女子名唤喻墨言,北堂兄弟都叫她阿墨,而且这两兄弟同时爱上了阿墨。
可是阿墨选择了北堂思,她和北堂思成亲,成为了北堂思唯一的宸王妃,是他此生唯一的爱人。
北堂曜选择了放手成全,他看着自己的哥哥和自己心爱的女人成婚,一步一步走上石阶,完成大婚。他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北堂思的放弃,他顺利成为了太子,没有争夺,没有机关算尽,是历代以来最顺利当上太子的人。可是有的人一生可以只爱一生,有的人可以有最爱的人,但不会只爱一个人。所以第二年他便娶了对他有恩的首辅之女谢氏小姐,立她为后。
可是皇帝最是无情之人,很快也就后宫佳丽三千,谢氏小姐自然看不惯,因为北堂思和喻墨言的感情太好,又或者北堂曜的心里还有着喻墨言。
皇宫里有多么凄凉,宸王府里就有多么深情。
喻墨言:阿思,你说这个孩子以后叫什么名字好?
北堂思:我已取好名字,就叫做墨染。
喻墨言:墨染,墨染,好名字,好名字,希望这个孩子以后也不要经历皇室的这些纷乱斗争,我只希望他好好活着,快快乐乐的活着,能为自己活着。
北堂思:一定会的,等孩子出生,我便交还兵权,带着你和孩子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我们一起做一对寻常夫妻,可好?
北堂墨染出生了,幼时在父母的庇护下,他过得很幸福,文武双全,样貌俊郎,乃真龙之命。
可是他六岁那年,所有的美好全部破碎。
北堂墨染:娘,你撑住,我马上给你找药。
喻墨言中了透骨青,天下第一奇毒,五脏六腑全被冰封,人体冻僵而死。
喻墨言:墨染,没用的,这是透骨青,娘已经活不成了,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你一定不要参与皇室的斗争,自由的活着,不要再回到宫里。
喻墨言还没说完,寒气已经侵入全身,她没有了意识。
北堂墨染:娘——
那一夜,宸王府里白绫悬挂,宸王妃命数已至。
紧接着,北堂思也中了毒,是一种慢性毒,因为沉浸在失去妻子的悲哀里,毒性加剧,宸王随着妻子而去,独留青冢向黄昏。
那一年,北堂墨染只有六岁,痛失双亲。
他查到自己父母中毒的源头,来自于宫里,他又查到,这是皇后做的。给自己父亲长期服用慢性毒,让母亲身中透骨青,就是为了抢回兵权。
从那天起,幼时单纯好动的北堂墨染就不见了,留下的只有机关算尽,常年戴着假笑面具的北堂墨染。
他杀了皇后派来追杀他的刺客,杀了森林里凶猛的野兽,杀了战场上的敌人将领……可是,他也杀了幼时的自己。
他可以选择根据父母的意愿隐世,但他走向了他父母最不想让他走上的那条路——回到皇宫,重夺兵权。
北堂曜的无情,皇后的明一套暗一套,北堂弈的蠢蠢欲动,他都忍了下来,为什么会忍?因为他不能输。
输了,就意味着失去一切,他曾经的所有都将付诸东流,他不能输,他可以不在意任何的输赢,可唯独这个不行。他戴着微笑面对自己的拭亲仇人,他戴着微笑面对平和底下的风起云涌,他带着微笑面对大臣的谄媚,他带着微笑面对人心的深不可测……久而久之,这个笑容固定在了脸上,如何发自内心的笑,他已经不会了。
灵堂里,北堂墨染细心的擦拭完父母的牌位,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拿起他的配剑——寻枯,这亦是北堂思的剑,走进了风雪交加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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