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辰纲

第五章

在陆绎与马络络找到生辰纲后，他并没有告诉王方兴，而是先扣押了下来。

马络络看着房间里尽数打开的箱子，眼睛都不眨一下，恨不得粘在上面。她虽然并不认识这些东西，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的名字——珍宝。

马络络从这边摸到那边，从那边摸到这边。明明是没出息的样子，却让陆绎觉得可爱。唯一一个疑点就是那龙纹，或许，是有别的含义？驱魔龙族，马家？

岑福的回话打断了陆绎的思绪，“大人，没有。”马络络混水摸鱼，趁机在宝贝上摸了个遍。岑福却是依着自家大人的命令，仔仔细细搜寻了每一箱生辰纲。他立志要做大人最重用的手下！

“按照观煊的习惯，必然会将册子藏在其中。”陆绎对此还是十分认定的。

“依大人所言，若是这里没有，那必然就在另外两箱生辰纲里了。”

马络络前脚听了之前陆绎对观煊的介绍，后脚就忘了，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对陆绎判断的信任。非人为事件她第一，人为事件还是相信陆绎比较好。

陆绎思索了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请君入瓮。”

话音刚落，王方兴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陆经历，听说您找到了生辰纲！”

陆绎扬了扬下巴，示意开门让他进来。

王方兴看着屋内的生辰纲，兴奋道：“此番多亏了您仗义相助将生辰纲寻回！下官回去后，定会禀明将军！”

陆绎向来都不吃这套，只是淡淡地说道：“剩下的，就交给锦衣卫处置吧。”

王方兴一个大老粗哪听得懂陆绎话里的弯弯绕绕，“既然如此，那我先叫人将箱子抬回去。来……”

“且慢。”话还未完，陆绎就打断道：“这生辰纲，你不能带走。”

“陆经历，你这是何意？”王方兴有些慌乱地问道。难不成这陆绎想私吞生辰纲？

陆绎起身慢悠悠地走到生辰纲前，随意地拿起一副画轴，“这应该就是宋徽宗的《秋鹰图》吧。如果我记得没错，这原本是皇宫里的东西。”

马络络在一旁听着，都不得不感叹一声陆大人威武。在她看来这画就叫做古画，什么朝代作者，她通通不知道。陆绎这一段话说出来，就立刻将王方兴碾压，让王方兴心里打颤。

“当年裘大将军建议开放马市，这幅图皇上已将它送给俺答交易马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呢？”

陆绎的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王方兴这下也听明白了，但他小小一个参将，也的确啥也不知道。“这……在下眼拙，对字画并无研究。”

“皇上对于裘大将军私藏与俺答交易的珍品耿耿于怀，一直追查他们的流向。而你押解的这批生辰纲里，又尽是当年皇宫送出之物，可见镇国中尉和这裘大将军的关系不一般哪。”陆绎眼神直视王方兴，“如果让皇上知道这批物品是你负责送回王府的，降罪下来，恐怕……”

王方兴连忙行了一礼，求饶道：“陆经历，下官确实不知押送物品的内容，此事却该彻查。陆经历若有什么地方需要下官协助的话，请尽管吩咐。”

陆绎这才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正好，今晚就需要王参将的帮忙。”

夜。

马络络坐在陆绎旁边的椅子上，两人正在茶几上下着五子棋。

这五子棋还是马络络自己提出的，因为她不会下围棋。本以为至少可以逗弄下陆绎，结果她只赢了介绍规则的第一局，后面满盘皆输，被杀得片甲不留。

又输了一盘，马络络将手上的棋子一丢，“不玩了！”

陆绎看着她这副泄了气的模样，不禁一笑，刚想说什么，就被进来的岑福打断了，“大人，对方已上船。”

“多少人？”

“目前看到只有一人。卑职现在就去把来人拿下！”有了竞争对象的岑福，比以往更积极，他绝对不能输给马络络。

“慢着。”陆绎制止了岑福地行动，反而道：“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得擅动。”

岑福满脸困惑，却依旧听从陆绎的命令。大人自有大人的道理！

沙修竹被其同伙一路顺风无阻救出了船舱。当马络络随陆绎来到甲板上时，就看到黑衣人正挟持着今夏。

“今夏！”小姑娘明明看着挺讨喜的，怎么是个多灾多难的命呢！“挟持一姑娘家当人质算什么本事！”马络络朝他们唾骂道：“看我说对了吧？明明就是仇富仇官，都对老弱妇孺下手了，还好意思说自己劫富济贫？能不能要点脸！”

“络络救我！”今夏大喊道。

只见沙修竹与黑衣人换了个位置，沙修竹用刀挟持着今夏，而黑衣人转身直面陆绎。

按理说这个场面应是十分帅气且燃点十足的，结果黑衣人一开口就暴露了他的中二本质，“就是你伤了我沙大哥的腿？”

陆绎笑了笑，挑衅道：“是又怎么样？你能如何？”他与马络络交换了个眼神，迎上暴怒的黑衣人的进攻，而马络络趁此翻掌成印，嘴里喃喃道：“龙神赦令，风神借法，九龙缚鬼之定身咒，定。”

自那一次用灵力保护了今夏后，她隐隐觉得自己对于某些人用灵力是可以的，比如这沙修竹。但是若是要对陆绎、今夏他们使用灵力，就会招来天雷。不过，好在马络络对此能够判断。

待马络络吐出最后一个字，沙修竹只觉得突然间全身僵硬，完全无法行动，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马络络从他手下将袁今夏带走。

整个过程也不过几秒，不一会儿沙修竹便又会恢复了行动力。然而他本就受了伤，腿也行动不便，不过两三招，就被今夏与马络络制服在地。看着另一边还在热战的黑衣人，沙修竹梗着脖子大喊，“兄弟！快走！”

黑衣人见救沙修竹着实无望了，咬咬牙，暗自瞪了陆绎一眼，寻着空隙跳船离开。

“大人唤我来是有何事？”

马上就要到扬州了，马络络这几日一直在研究阵法。测试如何才能不念咒语，直接结印。如今她战袍不在，麻烦颇多。除此之外，她还写了许多平安符。她算过了，这趟扬州之行并不顺利。

还没等陆绎开口，马络络又自顾自地说道：“大人这是我给您准备的平安符，和骗人的那些可不一样，您必须得贴身收好了。”

陆绎接过一打符咒，粗略一看也有十来二十张，不禁低头微微一笑。但是，陆绎若是知道其他人不光有符咒，马络络还贴心地给他们准备了香囊，估计就笑不出来了。

陆绎将符咒放进怀里，低声道：“你给我的，我自会收好。”

“所以大人今日唤我来是？”

“之前曹昆一案是在你的帮助下破案，这一次搜寻生辰纲你也出了不少力。唤你来是想问你，是否愿意成为锦衣卫？”

马络络挑了挑眉，陆绎行事竟然会问别人的意见？做锦衣卫听上去是挺不错的，不过，“大人可能不知道，我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异乡人。”

“你是东瀛偷渡来的？”陆绎神色一暗。

“不是啊。大人您想象力太丰富了吧。”马络络嘴上这么说，然而实际情况，却是比这还要刺激许多。

“那是因为什么？”

马络络低着头没有说话。这个问题的答案比她会施法还要惊奇，她实在不敢保证陆绎听了会相信她。

看着她低头不说话的样子，陆绎也没有再逼问，“行了，你先下去吧。”

很快，扬州到了。

马络络坐船坐到散架。放现代来说，高铁、飞机……去个扬州而已，撑死几个小时。唉，果然是科技改变命运。

“不知锦衣卫到访，有失远迎。”扬州知府携下属来到码头迎接陆绎等人。

“韦大人不必拘礼。”陆绎转头看了看被绑着的沙修竹，道：“韦大人，这是我们锦衣卫缉拿的重犯，还有六箱证物。要劳烦韦大人，差人将其一同押送至提刑按察使司。”

“经历大人放心，本官马上差人去办。”

很快，六箱生辰纲被扬州府的人抬走。

马络络听见今夏对大杨小声说道：“你说那姓陆的会不会私吞了这生辰纲？”

“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大杨对陆绎倒没有什么其他的看法，只当经历大人对待便是。

走在前面的韦知府与陆绎寒暄着，“经历大人到访突然，本官未安排马车，望大人见谅。”

“无妨韦大人。”

马络络则是跟在陆绎之后，在六扇门的人之前。又听得今夏与大杨商讨着中午的接风宴，她连忙打断，“行了，别说了，我都饿了！”毕竟是古代，在船上有的吃就不错了，别提什么好不好吃了。

陆绎听见马络络的抱怨不由得一笑，她今早没有胃口，都没怎么用早膳，现下自然是会饿的不行。

“陆大人，前方便是乌安帮的据点。乌安帮是漕运大帮，扬州城的民间漕运有一大半都在他们的手上。”韦知府指着码头边忙上忙下的一群人道。

“乌安帮是什么？”马络络对于古代的这些帮啊派啊倒是很感兴趣，总感觉他们是离江湖离武侠最近的人，就像什么明教、峨眉教似的。

只听得大杨边走边道：“我在京城的时候听说书的讲过：这乌安帮的帮主叫谢百里，江湖人称谢单刀，从苏州到江宁的漕运他都要插一脚。江浙两省的大帮大帮小寨都卖他面子。只是近年来年岁大了，不怎么出来，将帮中事务都交给了朱雀堂堂主，上官曦。”

“啊，就这样？”马络络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谢百里习得武功秘籍，创下第一帮，然后与各类美人有着不得不说的二三事。”马络络转头对着大杨今夏说话，话音刚落，就撞上了前面的陆绎，“啊！大人！”

见陆绎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马络络讨好地一笑，“没撞伤您吧。”

陆绎轻轻敲了下马络络的脑袋， “一个姑娘家的，不要竟想些有的没的。”

一旁的韦知府看着陆绎与马络络之间的互动，笑了笑。

大杨此时的目光，却早已被朱雀堂堂主上官曦给吸住了。她一袭淡蓝色衣裙，双手一挥，衣袂飘扬，神色肃穆。他们绑着一男子来到岸边。

“我问你，入帮之日，你对祖师爷发过什么誓？”

男人虚弱地回答道：“自入乌安帮起，必以忠义为先，如有二心，万死不辞。”

上官曦接过长鞭，一鞭挥到男人的身上，鞭子划破长空的声音十分清晰，马络络听了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一鞭，为你出卖帮众、背叛帮主。”又是一下，“这一鞭，为你背信弃义、卖主求荣。”

就在马络络以为还要打下去的时候，只听上官曦狠戾地说道：“不要松绑，扔下去！”

那不就是要他死？

虽说马络络已经十分不适了，但是这是古代不是现代。更何况自家祖师爷马灵儿，就是被最信任亲近的人害死的。她也能理解为何上官曦如此气愤。但是，她不会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陆绎对于这样的场景更是司空见惯，甚至他还觉得一个女子有此魄力，的确能当得一堂主位，对此颇为赞许。

今夏听见那男人求饶，忍不住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滥用私刑！住手！”

锦衣卫与扬州知府的人便跟着六扇门的小捕快走到了岸边。这样一副荒诞的场景，马络络也忍不住扶额。

“知府大人。”上官曦抱拳行礼道。

“上官堂主，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承官爷大量，赏口饭吃，有片瓦遮顶，便是极好了。”上官曦话虽如此，面色却是不卑不亢，“这几位官爷，有些眼生？”

“这位是京城来的锦衣卫经历，陆大人。”韦知府从中介绍道：“陆大人，她就是乌安帮朱雀堂堂主上官曦。”

双方见过礼后，还没开口，就见一男人昂首阔步地走来，“官府的人都闲得没事做了吗？连我乌安帮的私事都要来管啊。”男人剑眉星目，看着年纪不大，却留着一把络腮胡。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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