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杨,你说络络去哪儿了呢?她怎么连招呼都不和我打呢。”今夏垂头丧气地靠着甲板上的栏杆,看着楼梯下的人来来往往。
大杨拍了拍蔫了吧唧的今夏,安抚道:“放心吧,以络络的手段你还怕她吃亏不成。”他想了想,又道:“说不定是哪恶鬼作祟,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她只好不辞而别……”
“行了行了!”越听越不着调,今夏撇了撇嘴,扬扬下巴指了指船舷上忙碌的人,有气无力地问道:“他们是谁啊?在干嘛呢?”
大杨指了指拿着刀身着驼棕色色官服的男人,“那个是镇国中尉的手下参将,王方兴。”又指了指另一个身着苍绿色的带刀侍卫,“下面这个是旗牌官沙修竹。”
“镇国中尉!”今夏震惊地瞪着眼睛,道:“那不就是巨野王府,奉国将军的儿子观煊。这么巧啊!”六扇门是坐船去扬州办案的,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么大官儿。
大杨点点头,“没错,听说过几天就是奉国将军五十大寿,镇国中尉命他们押送生辰纲,回扬州去给奉国将军贺寿呢。”
“难怪!难怪陆阎王突然要求我们提前三日出发。还特意嘱咐我们穿便服,原来是想跟踪暗访啊!”
若是马络络在,绝对会称赞今夏之聪慧,不过瞬间就了然了陆绎的想法。而马络络现在在哪呢?她就在陆绎的船舱里。
自从那天陆绎派人找她去陆府之后,她就被变相软禁监视了。那一百两黄金的酬劳,是聘请马络络作为陆绎陆大人的贴身侍卫。岑福第二?
从那天开始陆绎就压根不让她出府,更不要说联络今夏他们了。衣服、生活用品等等全都买过。她自己的衣服上绣着阵法,用现代化来说,这就是她的防御服,哪是一般衣服能比。
不过不花自己的钱,马络络也就勉强接受了这些衣裙。不过,好在陆绎对于她所要的朱砂、桃枝等等需求都会满足,趁着去扬州之前,埋头苦写符咒。
“六扇门袁今夏/六扇门杨岳,拜见陆大人。”
门外传来久违的熟悉的声音,马络络立刻看向陆绎,端起她最甜美的笑容,“大人,我……”
陆绎近日也观察了马络络许久,这么长的时间被关在陆府,他也没有发现马络络有联系暗卫或是其他可疑人员。每日在他身边也没有任何想要探取情报的表现。
这段时间,马络络吃得比自己多,睡得比自己好,除了偶尔抱怨几句无聊,还面色红润了些,长胖了些。陆绎也是无奈,头一次觉得不知道是自己软禁监视别人,还是别人软禁自己。
他挥了挥手,示意马络络出去。陆绎觉得自己有必要仔细想想关于马络络的事情,难道真的是他多想了?
而站在门外的今夏与大杨,见马络络从陆阎王的房里走出来,震惊得都结巴了。“络络……你……你不会……”
看着今夏下一秒就要冲进去找陆绎算账,马络络连忙拉住她,“你想什么呢。我现在是陆大人请得贴身侍卫。”马络络没有提监视的事情,她不想让今夏大杨担心。“走吧,带我去你们的船舱看看。”
马络络跟着今夏去她的船舱,打算聊聊最近的事情。没有想到的是,客舱里弥漫的味道,犹如一道结界,直接把马络络熏了出来。即使身为南方人的她,也从未闻过如此潮湿又腐朽的味道,果然是科技改变生活吗?马络络站在门外有些发懵。
今夏在门外深吸口气,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捏着鼻子走了进去。“天哪,这让人怎么睡觉啊!这趟差事待遇也忒差了吧。”
“今夏你和我去我那睡吧,这条件的确不太好。”马络络看着她满脸嫌弃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而且这客舱湿气太重,对小姑娘身体也不太好。
今夏猛地抱住马络络,“我就知道络络你对我最好了!不过……”她眨巴眨巴眼睛,“你的船舱不会是……在陆阎王旁边吧。”
得到肯定回答的袁今夏,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到底是站在门外都能闻到的霉臭味打败了对陆阎王的恐惧。
“师父/杨叔。”
马络络和今夏来到了杨程万的船舱,他拄着拐杖站在门外,可见这味道熏得他也不好受。
“是不是您这屋里霉味也特别重啊?”今夏走到杨程万身边,关心道。
“没事,凑合几日便到扬州了。”杨程万吃过的盐比今夏吃的饭还多,自是对这点小事不放在心上。
所以马络络还是很敬佩杨程万的。不像她每次去“清洁”,客户不会亏待马络络,她自己也不会亏待自己,向来都怎么舒服怎么来。
“诶,大杨!用茶末除霉味儿,你真行!”今夏拿起一点茶末,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让茶末的清香儿治愈一下刚刚所受到的伤害。
“行了,别夸我了,懂你什么意思。”
“那可没有!我可是要去络络那儿睡。”今夏对大杨翻了个白眼,转头对杨程万笑得极甜,道:“师父,你早点休息吧。我和络络去上面玩一会儿。”
“杨叔。”马络络拿出一个香囊,“这船上潮湿,您肯定会腿疼。这里面我放了张缓解疼痛的符咒,会让您好受些。”
“好。不过这段时间络络你是去哪里了?我和今夏他们都很担心。”杨程万也曾私下打探过马络络的踪迹,却没有任何消息。
“络络被陆绎聘请为贴身侍卫。”还没等络络回答,今夏就开口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所以要络络去保护他。”
杨程万皱着眉头看向今夏,“还记得我出发前怎么嘱咐你的吗?”
“记得。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少言多做,不惹是非。”
杨程万用手点了点今夏,“那你还敢编排陆大人?”
“师父,我错了。”今夏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
“知错还不够,你要把师父之前说的话谨记在心。”杨程万看着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去玩吧。”
话音刚落,今夏瞬间变脸,笑得一脸灿烂,“师父,那我和络络走啦!”得到杨程万的准许,今夏拉着马络络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被关在陆府许久的马络络,如今感受到海风阵阵别提多开心了。黑色的长发与银朱色对襟衫纱随着海风飘扬,衬着她的笑容越发明媚动人。
陆绎端着茶盏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她的笑容十分干净,不掺杂任何欲望,这样的人,真的会是他所想的谋逆叛国之人吗?她与东瀛真的会有关系吗?
“六扇门袁今夏,参见陆大人。”
今夏的声音让马络络回过神来,“大人。”雇主来了,马络络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一想到一百两黄金,似乎又觉得没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
陆绎瞥了眼马络络,见她自觉地站到了他的身后,这才问道:“杨程万,杨捕头呢?”
大杨正好走了出来,回答道:“我爹腿脚不便,在舱内休息,大人随我来。”
马络络正和今夏用眼神交流,却见陆绎将手上的茶盏递了过来。嗯?马络络瞥了瞥嘴,接过茶盏,心里自我安慰道:一百两、一百两、一百两,黄金、黄金、黄金……
听见马络络碎碎念的陆绎又消解了些许疑虑,没有哪个谋逆叛国之人会缺这一百两黄金,会对一百两黄金心心念念至此。
杨程万打开房门见是陆绎有些震惊,“陆大人。”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杨某身残之人,还请恕礼数不周之罪。”
“前辈客气了。”
陆绎对于杨程万的态度向来都比对六扇门其他人好一些。八卦的马络络在心里脑补着杨程万与锦衣卫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等她放下茶盏,抬头一看时,房间里就只剩下陆绎、杨叔和她了。
马络络瞥了眼陆绎的神色,没有叫她出去的意思。于是她又乖巧地站到陆绎的身后,履行自己的职责,作壁上观。
“前辈……”
陆绎话还未完,就被杨程万打断,“陆大人,稍等片刻。”说完,就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门口,将房门打开。今夏和大杨直接摔了进来,可见之前是趴在房门上偷听。
“在天黑之前,关于这艘船以及船上的人,我要你们都做到心中有数。”
“师父/爹……”两人还妄图撒娇耍赖,但是杨程万这一次却是一脸正色,“我随时抽查。”
今夏见自己偷听无望,又偷偷看向了马络络,疯狂朝她使眼色。
马络络见今夏眼睛都要抽经了,忍着笑点了点头。不过到时候到底要告诉他们多少,是说真话还是假话,就是马络络自己考量了。
“陆大人,犬子与小徒顽劣,大人见笑了。”
陆绎笑了笑,“前辈你也快坐吧。”
“谢大人。”
“家父曾经提过,当年在锦衣卫中,您的追踪术无人能及,堪称一绝。现下后继有人也是件好事。”
“令尊身体可好?”
“还是老毛病,一累就心口疼。我也曾经多次劝说过他,但他始终听不进去。”
听到这儿,马络络忍不住撇了撇嘴,的确是心口疼,但不是累的,是被你气的。
“令尊是个有骨气的人,怎么会轻易服老呢。”
陆绎倒是一点不心虚,笑着回答道:“是啊,家父每当闲下来的时候,都会想起很多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也一直盼望着您,可以回去帮他。”
“指挥使大人的知遇之恩,杨某没齿难忘。”马络络知道,杨程万心里并不待见锦衣卫,果不其然,话锋一转,他又道:“但是恐怕今生难以报答。我现在,既老且残,早已没了当年的才能,只能是在衙门里混混日子。早已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前辈,此事不急,您不用这么匆匆地做决定。此番扬州之行,还有仰仗您多多指点才是。”
“经历大人客气了,岂敢岂敢。”
“对了,家父还托我给您带句话,死者已矣。”
杨程万脸色十分难看,可见这其中有什么故事,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心里在想事情的马络络,一时不察猛地撞到了陆绎的背上。难道习武之人的肌肉都是如此……健硕?但是今夏就软软的很可爱呀。
“怎么?你也在想关于杨捕头的事情?”陆绎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笑道。
“没有啊。”马络络想要掩盖自己的八卦属性,但是一对上陆绎的眼神,马络络只好道:“我与杨叔认识这么久,很少见他如此失态。大人可真是不一般呢!”见陆绎竟还在笑,马络络不禁补上这一句嘲讽他。
“你倒是长本事了?”陆绎挑了挑眉,盯着马络络道。
“哪有啊大人!”想到一百两黄金马络络连忙端起甜美的笑容,凑上前给他左捏捏右揉揉,“大人刚刚没有撞痛你吧。”
感受着马络络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陆绎忍不住轻咳一声,“行了,没事,你先回你房间吧。”
“络络!络络!”今夏扯着马络络的衣袖,撅着嘴巴,不停地撒娇扭动着。
“行了行了。”她给今夏倒了杯水,“喊这么久不渴吗?”
今夏喝了口水,朝络络嘿嘿一笑,“我就是关心师父嘛!陆阎王竟然叫师父前辈,难不成师父以前也是锦衣卫的?”
马络络刚想说话,就听到外面一片嘈杂,还有刀剑相撞的声音。难不成遇海贼了?不至于吧,这一次出发前她曾算过,虽有波折,但也并非是大灾大难。
“大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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