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你们锦衣卫出马都没有转圜的余地啊?”今夏也知道了淳于敏的事情,气得不清,“我娘就算是一头撞死也不可能把我送出去,这淳于府的人怎么这样啊!太没有人性了吧!连亲女儿都不要了!”骂着骂着,她猛地响起淳于大人好像是陆阎王的舅舅,她立刻扬起极其甜美,俗称狗腿的微笑,“大人,我不是说你啊!大人你英明神武,风流倜傥!和他们绝对绝对不一样。”
“锦衣卫又不是万能的,那司马长安一口咬定此人就是淳于公子所杀。”岑福也挺委屈的,即使发现了漏洞但是又没有决定性证据,司马长安咬死了淳于启,谁也拿他没辙。
陆绎也放下了手里的卷宗,“这上面人证物证都在,官衙的案簿都已经交到大理寺了,恐怕这明面上是行不通了。”他又看向岑福,问道:“飘香院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大人,淳于启与人争抢的那位荼蘼姑娘,已经被人赎身离开飘香院了。”
“赎身之人是谁?”
“飘香院的人都三缄其口,怎么都不肯说。”
今夏摇了摇头,叹息道:“看来淳于公子是被人设了局啊。”
“色字头上一把刀,恐怕这淳于启现在都还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变成杀人犯的。”
“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一直没有说话的马络络突然开口,“司马长安明明和淳于敏并不相识,却要费尽心思地得到她,甚至不惜陷害淳于启。”
陆绎也反应了过来,“你说得对。淳于敏身上到底有什么,是司马长安非常想要的。”他猛地抬起头,“岑福,你立刻去查查司马长安之前娶得两人,她们两人之间或许和淳于敏有共通的地方。”
“是。”
马络络注视着岑夫离去的背影,紧蹙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三日后淳于敏就要出嫁,即使查到了什么,或许……也来不及了。而且……”
“而且什么?”这段时间来,淳于敏就像是今夏的小尾巴,两人也经常凑在一起玩闹,像是志趣相投的小姐妹。今夏不希望悲剧发生在她的身上,可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无论是之前娶的两任妻子还是现在要娶的淳于敏,如果司马长安当真是另有目的的话,那么所谓的身亡恐怕也是人为。”陆绎将络络没有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所以,敏儿嫁过去后很可能被杀害!”今夏本就聪慧,很快就明白了他们是什么意思,“怎么可以这样!大人,你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陆绎与马络络对视一眼,叹了口气,低着头沉思。这还是除了严世蕃,第一个让他无计可施的人。司马长安,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古代的夜色真的很美,没有乌烟瘴气,一到夜晚,是那么的安宁。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又格外的锐利。
“你平常是不喝酒的。”陆绎坐到络络的对面,径自给自己斟上一杯。清酒映着翠绿的酒杯,微微荡着涟漪,“这酒倒是不错。”
络络微微一笑,“敏儿给的。”她仰头看着天空,或许是因为今晚的月亮太过耀眼,所以未曾见到一颗星星,“你知道吗,自从簪花大会以来,我很不安。”
“我知道。”陆绎站到了她的身边,“这些日子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你太累了。”
“不是的。”络络摇了摇头,眼底含着哀色,“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有生命流逝,这个预感持续了很久,但是我却救不了他们。”
“敏儿是我的表妹,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什么!敏儿说她愿意嫁过去?”今夏第二日得知了这个消息震惊不已,“可……可是司马长安不是很有可能会杀了敏儿吗?”
“这件事还不疑透露。”陆绎比起今夏倒是冷静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淳于敏是今夏的妹妹。“我给了她假死药,到时候只能是随机应变了。”
今夏叹了口气,泄了气一般趴在桌子上,“难道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岑福此时刚好进来,“大人,属下已经查到司马长安之前迎娶那两个姑娘之事。他们的确都有一个相关性,都与一块土地有关。而这块地,紧邻着淳于家的马场。”
“那我们快去看看!”今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外冲。
络络连忙拉住了她,“别急,还有一事没和你说。林大夫和杨叔来了,只是时间紧迫,我们兵分两路。你招待杨叔和林大夫,然后一起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我和大人先去那个马场探探底细。”
“好。”想到如今大杨和上官姐姐生死未卜,自己也得和师父好好交待一番,今夏点点头,“那你们一定要加油啊!”
陆绎与络络隐匿于山腰处,看底下人来人往,井然有序地工作着,看来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大人,他们是在采矿吗?”
陆绎思索了片刻,“看来司马长安的最终目的是这些矿脉。”可是盐商要这矿脉有什么用?很快,现实给了他回答,一袭紫色华服的男人漫步走来,那人赫然就是严世蕃。
严世蕃走到了马车旁,拿起箱子上的石头标本,摩挲了几下,“不错,此处挖出来的矿石,从色泽到质地,都比别处强啊。好!”
他又示意手下打开箱子,只听那个打开箱子的男人道:“公子,这批矿石铸造出来的弹簧比之前的更加精细,更坚韧。”
严世蕃点点头,回头看了看几辆马车上的箱子,“成品就这些吗?”
另一个男人回答道:“对,因为矿开采出来数量不多,所以只能打造出这些。”
“严风,多增招些人手,把我们之前探到的那个铁矿也开采了。这产量一定要跟上来。”
“是,公子,我会交代下去的。”
“这几车先发货吧。”
两人一路尾随着马车,将一落单的男人制服。络络将之前从地上捡起的弹簧递给陆绎,“大人,你看。”
“你们是谁?”倒在地上的男人问道。
陆绎仔细地打量着手里地弹簧,轻描淡写地瞥了那男人一眼,“不是你问我,而是我问你。山洞里面是什么东西?”
“你不说的话,大概就要命丧着荒郊野岭了。”络络双手环胸,站在一旁推波助澜。
“我说!我说!一头是矿地,另一头是冶炼厂。”
“炼的是弹簧?”络络追问道。
“对!”
陆绎沉思了片刻,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还知道什么?”
迫于陆绎的威压,男人吞吞吐吐道:“我家祖上一直是替朝廷开采铁矿的,先祖常年立于矿体中,所以对这寻矿之术极为精通。几年前,司马公子抓了我,逼我替他寻矿。”
“司马公子?”马络络连忙诘问道:“你说的司马公子可是刚刚那个紫衣男人?”
男人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反应这么大。
“这里有矿脉朝廷为什么不知晓?”陆绎问道。
“这矿脉哪有那么好找。”说到自己擅长的东西,男人倒是轻松了很多,“有的脉藏得深,就算挖断手也未必能发现。若不是我祖辈常年在矿地挖矿,积累了不少经验,习得这寻脉之法,哪里能找到这里……”
正如他们之前所想,司马长安,不,应该说严世蕃要的就是这矿脉。然而这矿分为东西南三分,地契正是属于娶得前两任姑娘家和淳于家。而矿脉若是私人采买可是杀头的大罪,为了掩人耳目,严世蕃想到了结亲的办法,指定这含有铁矿的土地作为嫁妆,最后杀人灭口。
“把他带回去。”两人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需要他来作为人证,若是这一次顺利,说不定能将严世蕃一举扳倒。
可惜三人还没走多久,便被四面蹿出来的黑衣侍卫包围。熟悉而又欠揍的声音响起,“陆佥事,你还真是有本事啊!此处如此隐蔽又戒备森严,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男人笑盈盈地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眼含笑意地看了看陆绎身旁的马络络。
陆绎微微侧身挡住了严世蕃的目光,“陆某奉旨查案,很意外,又见到了严侍郎。”
“意外?你哄鬼呢!”严世蕃笑了笑,炫耀似的说道:“刚刚你们两个蹲在山上,偷偷的盯着我,我早就发现了。”
隐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络络故作轻松回应道:“大人说笑了,我们只是正好调查到这里,见到严大人的确很意外。”
“马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意思,人长得漂亮,话说得也很有深意。不知姑娘对于严某有什么看法?不如,到我府里来,姑娘家家做什么锦衣卫,多辛苦啊。”
没等洛洛开口,陆绎牵着她的手与严世蕃擦肩而过,眼神锐利、神色凝重,看似火药味十足可实际上却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络络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那个人,必死无疑。一条条生命,终将因为他们,因为权力,因为利益而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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