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絮的声音从坡下的河边径直传来,当下便引得温客行冲我不住地暧昧挑眉。
临走前,这厮还不忘伸长了脖颈冲我调侃:“淼淼,他这就开始替你出力了,我发现,经此一晚,阿絮似乎对你比往常更加关心了!”
温客行那双望着我的黝黑深沉眼眸似笑非笑,上面虚浮着我不大能理解的不明意味,除此之外,那里似乎还有被我捕捉到又或是幻觉般一闪而逝的了然。
没有心情去深究温客行刚才的调侃,我看着他缓缓向下方的河边踱步,一个人时心情又重新回归低落。
之前那阵一直萦绕不散的莫名悲伤,以及悲伤背后裹挟的深沉怀念又重新涌现我的心头,就好像在这儿一瞬蓦然间就压上了一块粗糙巨大的重石。
石头磨得我心上泛起细密的疼,亦让我胸口渐渐地憋闷起来,压抑随着眼前火势渐小却慢慢越加沉重。
我垂眸,随手拾起一旁的木棍捅了捅面前的篝火,火舌渐涨,随风飘摇晃动的橙红中,我仿佛又看见了幻境最后渐渐消失在白雾漫漫中的那双温柔杏眸。
在极力忍耐两鬓疼痛的过程中,我再一次忍不住极力地想要寻回那段被周絮称为因人之记忆变化出的幻境。
而此时的另一边,一场对话也即将在遍地污秽,死尸横行的赵氏义庄上演。
月色银辉如流光轻纱自墨色的苍穹倾泄披下,清脆、圆润,似玉珠走盘般的琵琶声的每一个音节自义庄前院翻越四面围墙流泻而出。
无常鬼人未至,便是先闻婉转之音。
他的身形从暗夜林中缓缓迈步,走向了义庄大门。可才一踏进,大眼一瞧的景象却顿时让他瞳孔紧缩。
眼前,原本特意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棺材和一应阴奉物品有的四分五裂,有的散落满院,竟没有一个是之前模样。
而仔细去看,更让他瞠目结舌的是因为那满地躺倒的药人,一眼环视四周,看样子他们已经尽数被人斩断,再也无法启用。
无常鬼瞪大了眼疾走几步,随后在那些药人中绕来绕去,走走停停。他惊诧不可信的目光向其伤口望去,一个个皆是被人一剑击破,全都是伤在了最最紧要之处。
这般惨景,让人震惊和惶惑,可耳畔的琵琶声却是仍旧未停。
其琴声,时而清脆,时而又浑厚,不停相互交换,这般游刃有余,徐徐婉转,甚至还能听出弹奏者心底的漫不经心和从容。
无常鬼眉宇中蹙着不解,抬眸朝堂屋台阶前那位坐在棺材上半阖着眼弹奏琵琶的人望去。廊下灯笼中荧荧煌煌的烛火圈出了一片朦胧,将那人笼罩其中,让他看着有些不真切。
无常鬼上前对人恭敬行礼,再次环视了身处的这片狼藉,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蝎王,这是怎么回事,此处为何......”
白皙修长的五指按上琴弦,随后义庄内的琵琶声骤停。
蝎王缓缓睁开他那双晕染了月色的狭长凤眼,眸中迸射的光有些冷冽,表情却是漫不经心,仿若眼前这些不堪从未入他眼中。
半晌,只听他凉凉启唇:“不过是被人一锅端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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