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你不必惶恐。这少宰之位，司银、司刑皆是坚毅有余而仁德不足；司学又是个容易心软的，何况裴恒身为男子，难以服众。”城主拍了拍杨昭肩膀，“这个花垣城少宰，你当仁不让，就不要推辞了。”

然而，经历过现代职场的杨昭明白：永远不要相信老板给你开的空头支票。

杨昭守孝到后半夜，回到卧房，刚刚躺下，却觉得床晃晃悠悠，原来是床脚的下面有一张叠着的纸，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母亲的遗书。

杨昭颤抖地拿着信愣了半晌，终究是拆开了。

“吾女昭见字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见此书时，吾已为阴间一鬼。吾作此书，不能竟书而欲搁笔，又恐汝不察吾衷，谓吾忍舍汝而死，谓吾不知汝之不欲吾死也，故遂忍悲为汝言之。（译文：我现在用这封遗书来和你永远诀别！我写这封遗书的时候，还是世间一个人；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成为了阴间一个鬼魂。我写这封遗书的时候，总觉得写不完而想不写了，又害怕你不懂我的心思，说我忍心舍弃你而死去，说我不知道你不希望我死去，所以我忍着悲痛，来和你说这最后的话。）

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吾平生未尝以吾所志语汝，是吾不是处；然吾女之心必明，母牺牲百死而不辞。惟愿托孤遐昀，长尔弟於吾侄，幸其嫁娶；倘汝力能改葬，则贰愿终葬吾于汝亡父之兆于玄虎。（译文：我疼爱你，仅仅凭着这个念想，便能让我有了死的勇气。我平生不曾把我的志向和心思告诉你，是我的不对；但，我的女儿一定明白，母亲为了一些事情可以万死不辞。母亲的心愿，只是想把遐昀交给你，你将他养大，看着他成婚；如果你有改葬的能力，那么母亲第二个心愿，就是和你的父亲合葬在他玄虎城的墓地。）

惟贤惟德，能服於人，汝母德薄，勿效之；惟惠惟信，可致契阔，汝母祚薄，勿效之。所未尽者，尚有万千，汝可以模拟得之。吾今死无余憾，阿昭毋伤。（译文：只有贤明和道德的人才能使人臣服，你的母亲我道德浅薄，不要学我；只有互相疼惜信任才能和心爱之人顺利白头偕老，你的母亲我福薄，不要像我。母亲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你说，你应该也能猜到。我死去也没什么遗憾了，我的阿昭，不要伤心。）”（部分语句改编自林觉民的《与妻书》，如有雷同，算你抄我。）

杨昭看着信，便湿了眼眶。杨司户的遗愿，除了想要杨昭将杨遐昀抚养到他成婚，便只剩下和她的父亲合葬在玄虎一个愿望。

“死无余憾，死无余憾……”杨昭皱着眉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洇湿了杨司户的遗书。

“死无余憾……”杨昭跪在床边，重复着这句话，痛苦地闭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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