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黄昏才落下山头,赛门关的闹市早已寂静无声。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仅有几名巡街的守卫兵走动,唯有城墙上那面用黑墨写着“禁止入城”的白旗随风荡的格外招摇。
闹市的入口不知何故突然跑出个面如鼠色,褐布直身,手抱紫檀木箱的粗汉。
好似身后有猛虎追赶般,那粗汉两眼只看前方,拼命狂奔,在经过一个酒铺时,脚一打滑,被地上的石块绊倒。
一头磕在酒铺旁一口布满灰尘的酒缸,将那缸口边缘擦的分外干净。
街道的不远处,一位身穿素衣,头扎马尾,瞧着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轻盈的从六丈高的城墙上飞身而下。
一双明亮的眼睛左探右瞧,很快便把视线锁定在了那粗汉身上。
纵身一跃,两个抱膝空翻。逼得那粗汉连连后退。
“还跑么?”马尾姑娘戏谑问道。
“不跑了,不跑了,我还你,我还你。”粗汉讨饶。
刚才那跤摔得不轻,那口缸印完完整整的覆在了粗汉额前,头顶大包如气囊般又红又黑,虽未见血,却也是极疼。
“抢了我的东西一句还我就行了?追了你一路,你不累我的腿可还酸着呢,刚点的红烧肉,水晶肘子,五香鸡还没动筷便同你跑了一路,我这肚子受的罪找谁讨?”
“还有这紫檀木箱,跑了一路,怕是惊了,你一句还我就想给它压惊?怕是不能够吧。”
马尾姑娘眉眼似笑非笑意有所指道。
“好说,好说,”那粗汉也是出来混江湖的,岂会不知这姑娘的言下之意。
怪他今日倒霉,看这小姑娘白白嫩嫩的还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家女子,谁曾想竟是个硬茬,赶忙把手里抱着的紫檀木箱交还给她,又将怀里揣着的所有银子递上。
马尾姑娘接过紫檀木箱,皱眉瞧着手里那几个跟豆丁似的银钱相当不满意道:
“你是觉得我胃口太小吃不下,还是嫌皮太痒没人给你一顿收拾,这般糊弄我,我怕你看不到今晚的月亮啊”
闻言,那粗汉立即满脸苦色:“姑娘,干我们这行的,若不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难开锅,是真不想这样啊,我......”
后面的话语,在看到马尾姑娘那不为所动的面容,尽数收回。
纵使万般不愿,还是乖乖将鞋脱了,不舍的从那黑漆漆的破洞袜子里将他最后的家底尽数掏出,双手奉上。
“就这么多,这回真没了”
“你这袜子是几年没换了?一股子味道。”马尾姑娘捏着鼻子嫌弃道。
话虽如此,但人总不会跟钱过不去。
满脸嫌弃的正要伸手去取,还未接过,粗汉便一把将钱洒向天空,快速老练的自袖中拔出匕首,恶狠狠地朝着小姑娘的要害刺去。
好在那姑娘反应及时,一个侧身,轻易躲过。
粗汉还不死心,狰狞大叫一声:去死吧。
继续朝着小姑娘发起进攻,好似要与她同归于尽般,不留余力。
只见小姑娘从容自若,凌空飞腿,匕首脱手而出。
紧接着一个高抬腿,咔咔两声,那粗汉已扶着残手痛苦的倒地不起。
伤了头 ,废了手,钱也没了, 粗汉也不打算要命,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抓起一旁的酒缸子,直接朝着那姑娘一扔,结果人没砸到,酒缸还碎的哐哐直响,引来了五个隔壁巡街的护卫兵
“你们这是在干嘛?”
说话的那个,赤色铠甲护身,衣服布料比其他的几个要好出几个档次,应该是这里的头。
“为民除害?没看到么?”理所当然的语气掺杂着一丝不耐。
“各位军爷,我真没干什么坏事啊,是这姑娘,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抢我钱财,我不给还要杀我啊”
粗汉一看来人是军官,赶忙拖着受伤的身体爬上前去求救。
“我是真见识到什么叫贼喊捉贼了。”小姑娘说完便要上前动手。
那头头立马下令阻止道:“军事重地,岂容尔等胡闹,来人,将这二人押去地牢。”
得了命令,身后的小兵正要上前。
“区区几个小兵还想抓你姑奶奶,不自量力。”马尾姑娘一甩额前的刘海冷哼
“再不配合,等会有你好受的。”
“想让我配合,那你也得问问我手里的家伙答不答应。”小姑娘轻拍紫檀木箱一脸挑衅。
“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今日不给你一顿教训,我任施部的名字倒着写。”
“任施部?倒着写?不是人?好名字,你爹娘太有才了,哈哈......”
还未等小姑娘笑完,“不是人”已握紧大刀挥舞上前。
“这么容易生气,死的很早的。”小姑娘一边侧头躲闪,一边轻笑。
激得“不是人”面色红涨,刀势愈加狠厉。
然小姑娘依旧从容自若,一个空翻,跃至枝头,自腰间取出四根亮到发白的银针,灵动的凤眸瞧着任施部打量,轻笑戏问:
“猜猜,这几跟小针,会射穿你哪个地方?”
未等得任施部反应,四根银针已飞手甩出,“咻咻”两下,便听得任施部吃痛地趴在地面,嗷嗷直叫,再看那四根银针,已整整齐齐的立在他臀部两侧,一边两针,左右对齐,好不滑稽。
饶是他那几个手下尽力憋着,还是笑出了声响,一旁看戏的粗汉更是笑出了“哄哄哄”的猪叫声。任施部岂能容忍自己被一个女娃儿在人前这般欺辱,一个斜眼射去,笑声尽收。
随后便见他僵着身子,努力撅起屁股,“呲”的一声,血水飞溅,眨眼间,已将几根银针尽数拔出。
顾不得自己还在受伤冒血的臀部,立马提着大刀狠狠朝前冲去。
瞧那架势,颇有要与小姑娘斗个你死我活的决心。
随着打闹声越来越大,护卫兵也逐渐增多,齐齐的脚步声惹得小姑娘略微分神。
“不是人”看紧时机,刀锋一转,“哐”的一声”,紫檀木箱已被横空砍断,藏在里面的白色纸伞露了出来。
任施部还以为木盒子里是什么好东西,一看是把破伞,眉眼一竖冷哼道:“一把破伞也敢这般猖狂。”
眼看油纸伞快要落地,小姑娘赶忙翻身去接,在看到伞上那轻微的刀痕时,眉眼一皱,冷声道:
“这回,你真的可以不用做人了。”
“黄毛丫头也敢在我面前虚张声势”任施部重重一哼,随即又提刀进攻。
只见小姑娘将伞直立半空,侧身避过朝前大刀,前脚半跪着地,后脚垫在引凤树上,双手合十,用力抵着。
趁着任施部使用蛮力下压的同时,两脚顺树上踩,凌空倒立,将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接着一个空翻,抬腿重踩 ,哎呦一声,任施部的鼻间已淌出一滩血。
此番还是不过瘾,又紧握拳头朝他三角歪脸上揍了一会,直到那厮整张脸已经没有一处是好肉的时候,才略微解气问道:
“下次看到你姑奶奶还敢不敢搞事情?”
“不敢了,不敢了。”任施部哭着求饶道。
小姑娘一看天色也不早了,手也累的紧,起身行至一旁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白色油纸伞,打算离去。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给我一起上,把这丫头抓了,重赏。”任施部将嘴里刚才被打掉老牙一吐,朝那群早已被白衣小姑娘剽悍的身形震慑住的手下怒吼。
那几个手下这才拔出佩刀一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
“呵,这名字还真没起错,果然不是人,一起上,那更好,省的我一个一个慢慢打。”
说完白伞一开,一股幽香从伞翼弥散开来,闻着极易着迷。
仅是一会,那几个手下已精神恍惚。
白净的手指轻触伞柄,数百根细如牛毛的黑针从伞里齐齐射出,仿如蜜蜂的蜇刺般,极具攻击力。
眼看那几个小兵仔就要被黑针射穿,一个修长的黑影闪至伞前,还未来得及反应,手里紧握的伞便没了。
正欲大骂一通,却在看到那人的面容时,尽数憋了回去。
冷峻的剑眉,恍若星辰的深眸,高挺的鼻子,凉薄的嘴唇,这姿色,人间少有。
尤是她平日自制力不错,此刻,也是看得痴呆入神。
慕里红昭几时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