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故梦（16）

一梦浮生，皆为幻梦。

年轻的蜃楼王站在十字路口处，一时难以抉择。

他的左侧是繁闹的“海市”，有生者、有亡人，有未归人。

他的右侧是种有一株瓣鳞花的小山坡，粉色的瓣鳞花在霞光中舒展着花瓣，即将隔着很远的距离，青年都能想象出，它的花瓣是多么的柔软与娇嫩。

而他的正前方，依旧是一片漆黑而狭长的小道，空荡又幽静，不知通往何方。

“海市”可通晓天下消息，瓣鳞花的花瓣可医白骨。

这里便是大漠深处最神秘的土地，传闻中，神留下的卷轴也隐藏于此。

青年鎏金色的眸子微微闪烁，他在短暂犹豫后，向左侧的海市走去。

海市看似繁华与热闹，但走近后，却清冷异常。

与青年擦肩而过的亡人面容冷漠，有的嘻嘻哈哈嘴角噙着怪异的笑，用一个看好戏的目光打量着与他们格格不入的生人。

伪装成西域商人的蜃楼王默默披上兜帽，将他那灿金的发遮掩，金色的瞳孔微微眯起，神情冷漠与周遭人无二。

西域商人：店家，去蜃楼该怎么走？

青年沿着记忆中的方向来到一处摊位前。这个摊位看上去简陋极了，仅摆一木桌，仅搁一支笔。

摊位的掌柜看起来年纪不大，他吊儿郎当的倚靠着身后黑不溜秋的鬼墙，见有人来了，慵懒得睁开眼皮，墙上伸出的鬼手见状，捧起纸扇递到了掌柜手中。

商贩微微眯了眼打量青年片刻，随后轻轻笑了笑，沙哑的声线仿若百余岁的老者，很难将他和年轻的面孔联系起来。

海市商贩：客人，你看上去很眼熟。

蜃楼王避重就轻的点了点头，只答一句。

西域商人：曾有幸来过此地。

商贩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说道。

海市商贩：那可算不得有幸。

海市商贩：这里流放的都是十恶不赦的亡魂和贪婪的生者，你能入得此地，身上必是罪孽深重。

海市商贩：不知客人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蜃楼王蹙起眉，面上神情愈发冷淡，明显不愿对这话题多答。

西域商人：你们做生意的，就这么爱打探客人的秘密？

商贩一合纸扇，用那苍老的声音缓缓安抚道。

海市商贩：客人别生气。

海市商贩：我是做消息生意，自然有打听秘密的好奇心。

海市商贩：既然客人不愿说，本人便问了。

商贩将合拢的纸扇搁在了木桌上，顺手执起桌上的笔。

普普通通的毛笔看上去朴素且简陋，却在商贩将它拿在手中时，通体发出了幽幽的光，和幻梦蝶是同个颜色。

商贩轻轻握住笔，笔尖悬在桌面上空，一滴墨缓缓落下，最后晕染开鲜红如血的地图。

商贩笑了笑，不掩眸中的兴味与打量，他转着笔杆慢慢说道。

海市商贩：客人既然不是第一次来，那应该知道我们海市的规矩？

商贩的这句话落下后，背后的鬼墙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一双双枯槁得只剩下骨架的手指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蜃楼王微微皱起眉，厌恶的退了半步，然后点了点下颔。

西域商人：知道。

西域商人：你想换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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