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私人影院

白苏和林曦在这家”那年花开“奶茶店待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又去江汉广场内部的一家私人影院看了一场电影。

电影挺老的，伯恩安德森的《魂断威尼斯》。

本来两人是打算去看最新出的几部科幻大片的，但是私人影院的负责人说昨天有两个小伙子在这里发生了口角冲突，随后又激化为了肢体矛盾。

把专门放那些大片的主题包间的什么东西给打碎了，现在人还待局子里面喝茶呢。所以两人只好改签这另一个主题包间，私人影院的负责人也保证会给出最大优惠。

差不多晚上十点半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几步远走了出来，林曦手里还抱着杯奶茶在喝。

白苏：”曦曦，你觉得你挑的这部老电影怎么样？“

白苏放缓了脚步，转过头对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林曦问道。

可别说白苏腻歪，这称呼是林曦让他这样叫的，虽然白苏第一次叫的时候还颇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嘛，这叫着叫着不就熟了吗？

白苏自己还发现：他和林曦这样的交流和相处方式让他觉得特别舒服。至于原因嘛……，除了林曦好看的皮囊之外，还有一大原因就是林曦的嘴。

对，你没有看错，就是嘴，但可别想歪了，这里所说的是指林曦说话所把握的度以及所聊的话题都让白苏觉得很志趣相投之感。

林曦理了理耳边的头发，冲着白苏笑了笑，说道。

林曦：”哎呀，我能有什么想法呢？只不过是觉得你可能喜欢看干嘛总问我？“

白苏听了这话，不禁回给林曦一个大大的白眼。

白苏：”你就喜欢扮猪吃老虎，明明自己那么懂，又非得摆出一副无辜样，很欠揍的知道吗？“

白苏开玩笑地说。林曦朝白苏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佯装生气道。

林曦："我一个可可爱爱的小仙女被你这个狗贼说成猪？猪猪那么可爱我又怎么舍得当猪呢？还是你来吧。“

随后顿了顿，正经回答道。

林曦：”谈到《魂断威尼斯》，那么肯定要聊一聊古斯塔夫.马勒的不朽名作《第五交响曲》中的第四乐章，这首柔板就是绕不过去的话题。苏苏，你觉得呢？"

林曦：”在这部交响曲中，马勒将个人人生中的不如意表达得淋漓尽致，从中完全可以看出他始终怀揣着希望，向往着光明，坚信着未来，并为这些付出着努力，但它们都被接踵而至的命运粉碎了。“

林曦：”第一乐章的送葬，第二乐章的沉沦而后觉醒，第三乐章的全力抗争之后，第四乐章的柔板成为了一种对于反抗者伤口的抚慰，让他能够站立起来，去迎来第五乐章的崛起和胜利。“

林曦："马五，对于马勒来说，是一种屡遭命运打击后的再行聚气，激励自己能够再一次站起来，维持住对于人生的希望。"

林曦："因此，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柔板作为电影的主题旋律，似乎说明着维斯康蒂对古斯塔夫、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激励：我们终将找到出路，一切终将走向光明。“

白苏听着林曦的话，有些面露可惜地对林曦说。

白苏：”哇，曦曦不错啊，分析很到位，以后不去当个影评人真的可惜了，以后任何观影评价不是你写的，我白苏通通不看。“

林曦捂住小嘴笑出了几声，显然是被白苏这话给逗乐了。翻了个白眼道。

林曦：”你可就别贫嘴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个道理我又不是不明白。你绝对有话藏着掖着没说完。“

白苏打了个哈哈。

白苏：”啊这……有这么明显的吗？“

像是在向林曦求证似的望向林曦，得到林曦的一个绝对肯定的点头作为答复。

白苏：”那我就紧接着说我的看法了啊。我认为吧，“光明高潮”。“相比贝多芬的第三、第五、第九，甚至相比马勒自己更早期的第一巨人”和第二“复活”，马五的结尾高潮显得有些拖泥带水而又不顺不畅，仿佛带领着听众与马勒自己走向了一种勉强的胜利。"

白苏："这似乎并不能将作曲家那种完全走向光明的昂扬和希望表达到极致。比起那些作品，它似乎更像是肖斯塔科维奇的那些作品的“光明段落”----虽然没有肖氏那么怪诞、那么嘲讽味道十足，但也绝对不那么流利。”

白苏：“或许，对于创作到第五的马勒而言，虽然他心怀光明，但一次次的反复重击，已经让他的这种希望有些变得支离破碎，不足以支撑他写出那种完全的希望之音了。到了后边的马六，结尾已经变成了“命运的重锤.”

白苏：“因此，维斯康蒂对于柔板的使用，更有着丰富的一层寓意：古斯塔夫拥有着向往，但这种向往的结局，并不会那么地美好。维斯康蒂借助这个预示着马勒后半生之绝望的主题音乐，已经充分地预言了古斯塔夫的必然悲剧。”

白苏讲完后仍有些意犹未尽，一脸得意的看向林曦，好像在寻求林曦的表扬似的。

却发现林曦一直眼神横着白苏，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的，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林曦：“白苏啊，你觉得这种必然悲剧好吗？”

白苏被她盯得有些发懵，讷讷地回答道。

白苏：“没有没有。我觉得这种悲剧结局一点也不好，还是伯恩安德森帅。”

林曦微侧着脑袋，看着白苏一脸的窘迫模样，扑哧一声笑了。

林曦：“好啦好啦。这《魂断威尼斯》不是你最爱看的电影吗？你看伯恩安德森，多帅是吧？”

晚风吹起少女耳间的发髻，白苏忽然有一种不怎么真切的感觉，内心也有些异样的情绪在发酵，就好似一株深埋地下的小草逐渐勃发。

白苏本来打算送林曦回家的，这么大晚上的，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自己独自回家呢？不过最后还是让林曦以并不远的理由给婉拒了。

江汉广场外的公汽站，林曦刚把白苏送上公交车，带着笑意目送白苏回家。

林曦：“还是住在江家小巷吗？这个死直男，连道别都只会说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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