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喜欢一大早就感受阳光的护士把帘子给我拉开了?
我被刺眼的阳光亮醒了。
我眯了眯眼,困难地睁开眼睛。
什么情况…?
太阳从窗外直直地投射进来,可是医院的住房楼一栋比一栋高,根本照不进什么太阳。
视野再也不是填的满满的医疗蓝白,我的肘边堆满了书,我的手中还握着摘了笔帽的油性笔,好像我真的只是补了一会觉。可我才见到隔壁床新来的妹妹,她朝着我笑,我还记得她的脸。我应该躺在床上,等护士姐姐准时叫醒我吃饭。
而不是在这。
我坐起身来,教室里还有一小部分的座位空空等待,黑板正上方的时钟稳稳停在了六点一刻。
大脑还在加载中,后桌的人点了一下我的背,递过来一摞书。
徐茗:往前面传作业
我盯着那女孩的脸愣住了。大概是1617岁还稚嫩的脸蛋,和上次聚会时带着漂亮的妆给我大拥抱的脸蛋差距实在是有点大,我不确定地叫了名字。
我:徐茗?
徐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徐茗:干嘛这样看着我?睡傻啦?
她把作业本塞到我的怀里。
徐茗:我要去打水房,要打水吗?
我桌上的杯子里没有多少水了,不打就一定会很奇怪,所以我给了她杯子。我试图找回小姑娘时的开朗,毕竟病痛好像让我已经不会笑了。
我:拜托啦!
似乎找回得蛮成功。
徐茗的背影消失在后门,我看了一下周围,多多少少还记得面孔对的上名字,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一切都在重来。
无论这是否只是短暂的梦或者是时光倒流的奇迹,我都准备好去度过了,我好久都没有再做过这样的梦了。其实我从小就怕死,好好过马路,不爬高不下水的结果就是好好活到了生病。似乎每天都在做去见死神大人的梦,然后被他温柔的死亡宣告吓醒。
我讨厌整天都躺在白色床单上只靠畅想去看世界,讨厌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天变差却无力改变,讨厌没有光照到的房间每天都有人走每天都有人来,讨厌为了身体提心吊胆,讨厌好多想法很好却没有机会完成,讨厌没有人把我从这样的低谷中拉出来。
可是我现在,能抱得动几本厚厚的复习题,我的身体里有久违的热情和精力。这个世界似乎在闪闪发光,我知道我在感受重生。
我雀跃了,我找出了那本复习题,中学时期很努力做功课的自己一定会完成作业,翻了一下检查了作业内容,把它摞在了它们的上面,一起交给了前桌。
也将自己摞在了他们的行列,一起交给了时光。
阳光怎么可以这么不遗余力地洒进来,清晨的风又怎么可以柔软到把忧虑全部吹散,夏天美好得像大自然的礼物。同学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下子爆开的笑声,和一些小声的背书声,教室里被充得满满的都是青春气息。
这一切都好想装进口袋里带走。
我到处乱看,找回回忆又在更新回忆。这种感觉很奇妙,自己像是偷渡时空的预言家。我知道此时的时空和此时的自己,都极其珍贵。
我要把它记下来,墨水会替我记住。
丁知茜:许栩
有人打断了我。
前桌是一个性格很好的女孩,叫丁知茜。生病之前我们还联系过一段时间,是那种给我感觉永远不会变的女孩。
我抬头了。可是知茜的眼睛却不是能够将我抓住的东西,将我抓住的人,他正踏上讲台,走向座位。
倒不是说他有多闪耀,只是世界静默了那么短短的几秒,我只能听见自己心脏重重跳动的声音。
砰砰。
差点忘记了,这时我和吴宇恒还同班。
丁知茜:许栩,听我讲话呀…TT
丁知茜把我的脸扳到她面前
丁知茜:一会能帮我写一下值日名单在黑板上吗?我在社团有事TT拜托拜托
我:好…
………………
陆概:吴宇恒,你今天怎么来那么晚?
吴宇恒:路上车坏了,我修了好久
陆概:我靠,你手上都是车油,快去洗手!
两个校服飘出了前门
我把名字写完回到位置上时,他们正好回来,声音由远及近,陆概大喇叭似的比谁都大声。
陆概:——你傻啊,就那么点路先推过来呗,你这手很难洗干净的,一会再找阿姨接个肥皂啥的吧…
我一边听一边动笔写睡前还没写完的笔记。
他们动作很大地走过我。
吴宇恒:许栩
又停住回头。
吴宇恒:可以借张纸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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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来这里和吴宇恒的第一次接触,记我身体里的小鸟起死回生扑棱着小翅膀,记我重生。
17、18岁的喜欢单纯又难忘。吴宇恒给我的第一印象一直烙在脑子里保存到了现在,他永远如初见那样美好,他的生命干净得像纯正无暇的宝石,干净得不行。
我不太记得心动起始的那一刻了,也不清楚我们是什么时候关系变得很好,反正最后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失联。
我在医院里睡不着时会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胡思乱想,想象会浮现在墙壁上,但是来来回回嚼的也只是那么几个零零碎碎的片段,总是想不起来细节,好像生病之后记忆力也变差了。
吴宇恒是我拼不完的拼图,我时常对着空了一大片的小方块苦恼,总想着再来一次我一定可以记住。
再来一次?
现在不就在ing吗!
小宝石此时此刻就坐在我的斜前方不远,在用刚刚从我这抽出来的纸巾用力地擦手,虽然那些黑色的车油还是不依不饶地粘在他的手上。旁边的几位男生一边帮他想办法,一边骂他怎么这么傻。
薄薄的白色校服可以看得出来身线。我不得不承认就算我一大把年纪了面对这样的小高中生我还是会不自觉流口水,但是心动的迹象也太明显了,我的身体现在是青春的身体,朝气得不会收敛。
心跳啊,你太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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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茗把水放在了我的桌上,
徐茗:打水房这个点好多人,我一个人无聊站了好久,都没有人陪我讲话呜呜呜,小栩看在我这么惨要不要请我吃糖?
我捂了捂水温正好的杯子,小女孩的细心藏在每个角落让人心暖暖。
我:今天中午就去给你买,等着先!
徐茗:你要去哪个食堂买…?…噢我看到新瑶了!
徐茗向走廊外使劲挥挥手,窗外的女孩笑起来好像白兔奶糖,白兔奶糖也很用力地打招呼,徐茗扭过头来一脸羡慕,
徐茗:小白兔又来找你了——
陈新瑶,我从小打大的best friend,我们之间的缘分上帝听了都会说妙,她是夹心奶糖,那样的笑容应该放在博物馆精美的玻璃柜里收藏,我犹记得她听到我生病时哭的死去活来的模样,我想永远不会有人忍心看她眼中蓄满悲伤的泪光。
我是好大一个罪人。
我冲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窝在她的衣服里大力地吸着她身上被体温烫的温热的洗衣液的味道,然后泪水止不住一样地往外冒。
陈新瑶不停地顺我的背,低头问我,
陈新瑶:怎么了?咋哭成这样?
路过的同学都会回头看上几眼的程度,陈新瑶被奇怪的目光盯得全身发麻,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在我耳边小声叫道,
陈新瑶:许栩!咱们换个地方哭好不好?太丢人啦…
我哭的脑袋嗡嗡地被带到露天阳台。
陈新瑶担心地看着我,用力扳正我的脸蛋,即使泪水和鼻涕全都糊地满脸都是,丑得像个新生婴儿,她见一眼就笑喷了。
陈新瑶:说说看吧!有什么天塌的烦心事让你难过成这样?
泪水花了人像,我使劲给抹清楚了。
我:我真的好想你
因为你的婚事,因为我的病情,好几个星期都没有再见到你,没有陈新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难熬,我是一个依赖性五颗星的人,可是我知道依赖就会成为麻烦,所以当我听你讲不能经常来陪我的时候,我只是安慰你,答应了。
其实不想你结婚。
陈新瑶一定觉得我在开玩笑,于是她咯咯地笑了。
陈新瑶:我们不是天天见吗?一定不是因为这个!
我无法向她解释,她帮我拍背顺气,问我到底怎么了。我和她说没什么,就是压力太大了,她捏捏我的手,说要和我讲好玩的事情。
于是我听她兴奋地讲到早读上课,她致力于把我逗笑出鼻涕泡,吹出来了才让我走,我们最后飞奔回班级。
我和她并不在同一个楼层,跑到分开时,她说:
陈新瑶:许栩,你刚刚真的哭的好惨哈哈哈哈哈…
陈新瑶:噢!我看到吴宇恒还一直往这边看,他怎么老看起来像个呆瓜一样呀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脆脆地落在我的耳边,读书声也冲不淡,我无奈地看着语文书上的字一个个晃进我的眼睛而脑袋却死都不让我记住。
唉。青春的小姑娘这么多愁善感吗,我都快忘记了。
吴宇恒呆瓜早读回头看我三次了。
这个小孩到底想干嘛。
?最好是别来问我为啥哭的。
我埋头狂读文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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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宇恒:许栩。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我略略不安地看着他。
吴宇恒:我们明天一起上学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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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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