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柃半卧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眼睛看着窗外出神,手上时不时轻抚高高隆起的肚子。
半个小时前,她到了这里,准确来说应该是到了这具怀孕六月有余的孕妇身体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浇花的时候突然间就眼前一黑,一睁眼就被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扶起来带到梳妆镜前。
冼柃甚至没来得及问一句这是哪里,接着就被告知将军回来了,就快到城门外,她需要去府外迎接。而这位归来的将军则是她的丈夫,这具身体的丈夫。
直到现在,冼柃终于接收完了原先主人的记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原主人会离开并且她来到了这里,也有些不愿接受自己霸占了他人身体的事实。但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即使冼柃她再想往床上躺睡一觉回到原来的世界也没办法。
这具身体也叫洗柃,是位身世显赫的名门闺秀,二十三岁,比原来的自己小了两岁。
冼家是百年的书香门第,自前朝起就一直有子弟在朝任官,颇受历代帝王信任。也出了几个嫁入皇家的女子。当今太后,皇上亲母就姓冼,是她亲姑母,纯贵妃是她亲姐。
有这层背景,她还是洗家老么,又伶俐讨人喜欢,自然从小就备受宠爱,可谓是被捧着长大。
两年前,她出府游玩,在茶楼喝茶吃点心往窗外望时正巧瞧见一班人马被人群簇拥着进城,说是大将军战胜归来。于是她在人马中一眼瞧中了现在的丈夫,何秙。
女儿家闺心萌动,一番打听后就求到了父母那。
冼父冼母看她是真的动了心,派人去将军府递了帖子。那何秙布衣出身,年幼父母双亡,现在功成名就,正有意想要娶个夫人成家,以慰双亲泉下之灵。
于是她就这么嫁进了这将军府。何秙受皇上器重,军务繁忙,自从两人成亲后虽然聚少离多,但也算相敬如宾。
原主对他的感情也是真的,即使丈夫不能时刻陪伴,也没有怨恨后悔之类的意思。
一次何秙难得休假归家,即使只停留了三四日,但原主却是怀上了骨肉。
丈夫自怀孕后就奔去边关,一直未归,冼柃又是因怀孕而欣喜又是心心念念盼着丈夫早归。
今天,她终于是把自己的丈夫盼了回来。
冼柃接收了这些记忆后就在窗边看着外面出神,她在原世界只谈过一次恋爱,连结婚都还没有过,更何况是突然间就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
等冼柃终于慢慢开始尝试把自己代入这个世界,那个一开始看到的小丫头又进来了。
巧云是她的陪嫁丫鬟,在冼府时也是她的贴身丫鬟。此时的她却没有了早上把她拉起来梳洗,告诉她将军快回来时的兴奋。
“夫人,夫人!”
巧云边略显焦急地叫着她边小跑到她身边。
冼柃回过神,扭头看向她。
“怎么了?”
“将军回来了!”
冼柃有些奇怪,他不是早就回来了吗?巧云是说要她现在去接吗?
“我知道,那我们走吧。”
巧云显然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的语意不详,摆了摆手,又急道:“不是啊夫人,将军不止回来了,他还带了个女人回来!”
冼柃一愣,“女人?”
巧云面上皆是不忿,恨恨道:“对,夫人,那女人肚子里还带着一个。说是将军在路上从山匪手中救下的。”
这样啊...冼柃并没有和巧云那样的愤怒。她刚来到这里,之前的一切,丈夫,感情,都不是她的。即使丈夫的出轨也不能让她立即感同身受。
冼柃原本想自己起身,结果发现身体很不方便,并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起来。于是伸出手,让巧云帮自己一把。
巧云连忙伸出手扶她起来,并且继续控诉着那位将军。
她边说边想着自家夫人日后的日子,不禁为了姑爷的情薄和自家夫人的遭遇感到悲从中来,说话时隐隐还有了哭腔。
冼柃有些无奈,这个丫头还真是真性情啊。
她因为身体不便,让巧云给自己理了理衣裳的褶皱。安慰了她几句。
“好了,你伤心什么。我没事,先去看看吧。
巧云吸了吸鼻子,应着是。扶着冼柃出了屋,朝府门走。
期间冼柃算是参观了这个府邸,不愧是将军府,挺大的,古色古香,很漂亮。
走到大门口,冼柃因为挺着肚子即使路上走得很慢也不禁有点气喘。
刚到门口一个身高八尺,身形壮硕,面容硬朗英俊的男人便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后面跟着一辆马车。
冼柃想那应该就是她的丈夫了。
何秙从马上旋身下来,把头盔递给早就侯着的下人,朝自己身怀六甲的夫人走去。看着她的高高隆起的肚子,何秙冷硬的脸庞也不禁软化了些,浅浅的笑意挂在脸上。唤道:“夫人,我回来了。”
冼柃有些不习惯地慢慢见了个礼,“夫君。”
何秙扶住她,“好了,夫人怀有身孕多有不便,日后也无需这样。”
看起来是个好男人啊,可是好像出轨了。冼柃想着。
“好。”
何秙让巧云扶着冼柃,接着让她先进去,在茶厅里先坐着,他去梳洗换身衣物。
冼柃应了一声,心里有些疑惑巧云所说的那个女人怎么没出来。
在茶厅坐着等了会儿,何秙就来了。冼柃住他身后一看,他后面跟着一个身形婀娜,面容瑰丽的女子。大概就是巧云所说的女人了。
何秙坐到她身边,看了她一眼,接着移开目光,看向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子,放轻语调道:“夫人,这是秋月,姓沈。是我在回来的路途中在山匪手里救下的农家女子,当时...她被下了看药。她现在有了身孕,已经一个多月。此次带她回来,我是想让她进府,得个名分,安心养胎。”
还没等冼柃开口,那位秋月姑娘就朝她跪了下来,哭哭戚戚道:“夫人,秋月被将军所救,大恩无以为报,秋月出身低贱,即便三生有幸腹中有了将军的骨肉也不敢奢望什么身份,只求能够留在府中为将军、夫人端茶送水,以报救命之恩。求夫人准了秋月这点请求。”
冼柃闻言看向面前跪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清丽女子,又侧头看了眼她现在的丈夫,开口道:“夫君既然已经将这位姑娘带回来了,就是已经做了决定。一切依夫君的意思。”
何秙却是一愣,他原本以为按照自己自小娇生惯养享尽宠爱的夫人的性格会大发雷霆,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共侍一夫。
这几个月来,她的性情竟变了这么多...
何秙不知是该为她对自己丈夫纳妾的无感感到不悦,还是为夫人的善解人意给自己的计划带来便利而感到欣慰。
沈秋月伏着身子,听到冼柃的话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与嘲讽,嘴上却柔柔弱弱地抽泣着对冼柃千恩万谢。
不过是个怯懦无知的女人,什么大家闺秀名门贵女。本以为是个厉害角色,现在看来却是最好拿捏不过的。
冼柃实在是不想让人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跪自己,于是侧开了些身子避开她跪的方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先起来吧。”
沈秋月看起来颇为虚弱,弱柳扶风般的身躯直起,又是盈盈一拜,“谢夫人。”
不料在她刚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就身子一软,倒了下来。而倒去的方向正是冼柃的身侧,她的丈夫所在的地方。
何秙好像也是时刻准备着一般,准确无误地接住佳人,把沈秋月搂入怀里,关切道:“秋月,你怎么了?”
那沈秋月虚弱地靠在何秙怀里,柔声道:“无事,将军不要担心秋月。秋月只是有些累了。”
虽然眼前的女人很漂亮,但冼柃却不打算再坐在这里欣赏。她朝站在旁边气得发抖又不能当着将军的面发作的巧云伸出手,让她扶一下自己。
“夫君,妾身身子不便,安顿这位姑娘的事宜便交给崔总管吧,妾身先回了。”
何秙不着痕迹地放开怀里的沈秋月,带着她起身,伸手想要覆上她的肚子,而冼柃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掌。
避开之后看到他微僵的面部和愣在那的手掌又后悔了,毕竟是她现在的丈夫,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虽然是下意识,但好像不太好。
正打算上前一步让他的手碰到肚子,何秙却收回了手。
他那只手负于身后,点了点头,“好,夜里我再去看你。”
他看着冼柃扶着后腰慢慢离开的背影。
夫人果然与他有了间隙。
何秙开始思考自己的计划瞒着冼柃是否正确。
沈秋月状似虚弱地靠近他,唤了一声:“将军?”
何秙垂下头,敛了神色,抬眼又是一片柔和:“我带你去院子里。”
沈秋月因为他的神色红了脸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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